轉(zhuǎn)了兩圈。

    離得稍遠，小姑娘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昏黃的光順著少年挺直的鼻峰打下一道光暈，又在凌厲的下頜線上拓了影。

    “小學(xué)籬笆旁的蒲公英，是記憶里有味道的風(fēng)景。午睡cao場傳來蟬的聲音，多少年后也還是很好聽……”

    大佬一開口，小伙伴就震驚了。

    雖然平時也覺得他聲音好聽，可是有的人吧，唱歌和說話就來自兩個世界。那種聲音賊好聽，但是調(diào)調(diào)能從青藏高原跑到四川盆地去的人，也海了去了。

    想給他發(fā)自肺腑地歡呼一下，又被他這首歌的情緒帶得有點——沒法出聲。

    尤其是，慘被小青梅“拋棄”的何志高同學(xué)。

    嗚嗚嗚，笙哥為什么要這樣，弄得他好想哭啊。

    “在走廊上罰站打手心，我們卻注意窗邊的蜻蜓……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清晰，打過勾的我相信……”

    少年略帶低啞的嗓音，像那日擦過她嘴角的指腹。絲絲繞繞地，纏著她的心跳輕輕摩.挲。

    幼時的一幕幕，像老舊電影里一幀幀泛著微黃的畫面，被他的低吟串成了連貫的，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的片段。

    那時候的小男孩兒，還沒有比她高多少，臉上的棱角也不甚分明。和她一樣嘟著rourou的小臉，趴在她的床邊，安安靜靜看著她。

    “你回去呀。”小姑娘靠在床頭的靠枕里，看著他笑。

    “不要，我陪你。”小男孩兒仰起臉，坐直，一臉認真。完全沒了平日里調(diào)皮搗蛋的模樣。

    “你不無聊呀？”小姑娘輕聲道。

    “有你在就不無聊呀。”小男孩奶聲奶氣，長睫撲閃。

    小冉冉抿彎了唇角看他。只是心里卻道：可是我卻老忍不住，覺得無聊呢。我也好想像你一樣，跑起來比飛鳥還快，跳得比小貓還高。

    偏頭，瞇著眼睛看了眼窗外。

    “那個是蜻蜓嗎？”看著窗口飛進來的，撲著透明翅膀的小東西，小姑娘驚喜道。

    “我來抓給你！”小男孩咻地竄過去，跳起來就準(zhǔn)備上手逮。

    “笙笙弟弟！”小姑娘趕緊喊他。

    “嗯？”小男孩要緊轉(zhuǎn)頭。

    “別抓它呀?！毙」媚镏钡馈?/br>
    “你……你不是想要嗎？”

    小姑娘笑著搖搖頭。

    小男孩兒懵懵懂懂，重新湊她的床邊?？粗N著輸液貼，扎著細針的手背，伸出手指。在她一側(cè)還留著小小針孔，淤青還沒退干凈的地方，輕輕觸了觸。

    小姑娘的手背冰冰涼涼的。觸得他一陣心疼。

    “還疼嗎？”小男孩仰起臉，小聲問她。

    小冉冉搖頭，“不疼的?！?/br>
    只覺得她是在騙自己，小男孩也沒信。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窗口，那只小蜻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嚇著了，早就跑沒了影。

    窗外初夏午后的蟬鳴，顯得只剩了他們兩個的單調(diào)病房里，更為靜謐。

    小賀笙轉(zhuǎn)頭看著她，“我會陪著你的?！?/br>
    小姑娘仰著臉望他，眼里有些茫然。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毙∧泻阂荒樀暮V定，允諾道，“陪你一起長大?！?/br>
    見她怔怔愣愣的不說話，以為她是不信，小賀笙急著伸手，抓過她沒掛點滴的那只手，帶著點小孩子特有的急躁，霸道地勾過她的小手指，急沖沖道：“我不會騙你的！我和你拉勾！”

    還沒等她應(yīng)聲，大拇指就貼著她的指腹，壓了過去。

    自顧自地，把約定給蓋了章。

    小冉冉看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小手，怔了半晌，抿彎了唇角，點頭。

    雨過天晴的和煦暖陽，給小男孩兒亂糟糟的頭發(fā)鑲了一小圈金邊。

    就像是——此時鑲在賀笙整個輪廓上的那層光暈。

    冉冉莫名地，鼻腔里涌起點澀意。喉嚨里也像是哽了點東西，咽著有些疼。

    “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真心，與你聊不完的曾經(jīng)。而我已經(jīng)分不清，你是友情，還是……愛情。”

    整首盯著屏幕提詞唱完的賀笙，就只在這句偏了身子，看了小姑娘一眼。

    還故意漏唱了幾個字。

    突然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冉冉怔了怔。

    剛還被他的聲音纏得有些快的心跳，像是突然漏了半拍。

    被奇異的感覺繞著，又悶悶地有些難受。

    伴奏的最后一個音符跳完，賀笙即刻起身，話筒插回架子上，往他原先坐著的地方走回去。

    “臥槽！笙哥你要不去參加選秀吧！絕壁能紅??！”自封的前任歌神汪洋激動道。

    “嗚嗚嗚，我都快聽哭了?！倍∏е揽捱筮?。

    何道遠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一邊真哭了的何志高抽抽搭搭扯著抽紙，抹著眼淚。好氣，小青梅跟人跑了。

    “笙哥再來一個?。　睕]心沒肺的談耀在一邊起哄。

    “老子賣唱的？”賀笙瞥過去，話音涼颼颼。

    完全沒了剛剛唱歌時的深情。

    談耀嘿嘿兩聲，知道賀笙是不會再唱了，話筒往汪洋手里一塞，“你唱你唱！你繼續(xù)！”

    默不作聲的舒一：賀大佬之心，姐妹們皆知！

    坐回冉冉身邊，音響里重新響起音樂聲，籠在忽明忽暗光影里的賀笙，偏身過去，小聲問她，“好聽嗎？”

    “嗯?！比饺捷p聲應(yīng)道。

    也不知道這么小聲，他能不能聽見。

    只是又不敢轉(zhuǎn)臉看著他大聲回答，怕他看出聽出什么異樣。

    “冉冉，”賀笙叫她。又怕她聽不清似的，一字一頓，貼著她耳邊，輕聲道，“我從沒給別人唱過。”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回家邊聽著邊碼字，然后，把自己給聽哭了。哭得唧唧哇哇，嚇得我家三只貓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滿臉以為我失業(yè)了要養(yǎng)不起它們了的神情。阿西吧……

    ☆、蛋黃酥

    賀笙說完, 就覺得小姑娘整個人繃著，有點僵。

    “老子唱得好聽吧！”賀笙抬手, 拍拍她的肩, “是不是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