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睡不著了。

    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才一點多。走到窗邊開了一道小縫，探手出去感受了一下溫度。夜里的微風(fēng)吹著，倒是一點都不冷，還有些夏末初秋的愜意感。

    反正這會兒也睡不著，冉冉干脆闔上了窗戶，輕手輕腳地到了房門口，打開臥室門，探出小腦袋看了一眼。

    家里安靜得很，只有廊上和樓下客廳里還亮著三兩盞小燈。

    小姑娘抿了抿唇，輕輕闔上門頁，小貓似的探出身子，往頂樓的天臺走去。

    -

    天臺的一邊搭了座玻璃陽光房，這會兒暗著燈，什么也看不清。冉冉瞥了一眼，覺得大冬天曬著太陽睡午覺一定不錯，以后回家也可以搞一個。

    也沒多在意，就走去了天臺邊上。

    天臺圍欄下面置了一長條的防腐木長椅，上面放著軟墊子。小姑娘手腳并用，撐著膝蓋爬了上去。

    半跪半坐在小墊子上，兩手撐著欄桿，抬眼望了望夜空。

    已經(jīng)是農(nóng)歷七月末，這片近郊的天空開闊，仰頭還能望見不少星星。

    正準備瞇起眼睛，浸著漫天星光感受一下溫柔的夜風(fēng)，身后陡然冒出一個男聲，話音比夜涼。

    “冉冉，你是不是真的欠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　　冉冉：QAQ，明明沒人的……

    ☆、打不過

    冉冉聞言，下意識地猛然捏緊欄桿，咻地轉(zhuǎn)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你你、你什么時候上來的??？”小姑娘緊張到磕巴。

    賀笙眼睛微瞇，快步走過去，“我他媽一直就在。”

    冉冉：“？”嚶，沒看見。知道你在我就不來了。

    “你不冷啊？！”賀笙抬手，捂著她的臉頰輕晃了晃，“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上來干嘛？！”

    “……”冉冉縮了縮肩，想躲，速度慢了點。只好皺著被他揉得有點變形的小臉，含糊不清地小聲嘟囔道，“不冷呀。”

    為了表示自己沒說謊，還下意識地抬手，指腹搭著他的手腕貼了貼，證明道：“真不冷?！?/br>
    溫軟的指腹貼上來，讓賀笙怔了一瞬。

    小時候，家里有段時間幾乎沒人有心思管他。冬天著了涼，腦袋暈暈乎乎，還硬撐著去上課。小丫頭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異樣的人。溫溫涼涼的小手貼上他的額頭，也像現(xiàn)在這樣，軟著聲調(diào)，問他冷不冷。

    掌心里捂著的和暖柔軟觸感，混著手腕上貼著的溫涼回憶，心跳漏了一瞬。

    “……放手呀?！比饺奖凰嗟糜悬c不好意思，拽了拽他的手腕，輕聲道。

    眼睫輕顫，賀笙斂了心思收手，還不忘兇巴巴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大晚上的不睡覺，上來捉鬼?。?！”

    冉冉捂著額頭“嘶”了一聲，心說可不么，一上來碰著個兇神惡煞。又自覺理虧，只好一手搭著長長的睡裙下擺，垂著腦袋小聲道：“睡不著呀。”

    小丫頭像個夜游的小貓，輕手輕腳走上來的時候，賀笙就看見了。

    那會兒他正躺在玻璃房里發(fā)呆，理由和她的一樣：睡不著。

    寬大的睡裙套在女孩兒身上，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跑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中以前，她經(jīng)常犯病住院的關(guān)系，身邊沒有要好的朋友，連上學(xué)都是斷斷續(xù)續(xù)。雖然成績倒還不錯，只是整個人給他的感覺，都像個缺了經(jīng)歷，沒有長大的小孩兒。

    即使如今身形外貌都是少女的模樣，在他眼里，總有種孩子式的脆弱感。

    從沒聽說過小丫頭還有失眠這個毛病的賀笙一怔，揉了揉她的腦袋，讓她抬頭看自己，忍不住軟聲擔(dān)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冉冉垂著腦袋，顫了顫眼睫。再抬眼的時候，一臉的委屈，“不是的，做噩夢了，睡不著。”

    小姑娘仰著小臉望著他，抬著眼睫睜得略圓的小鹿眼里，水汽迷蒙，倒映著滿天星光。像是，真的做了噩夢，忍著沒哭的樣子。

    賀笙瞬間就心疼了。壓著她腦袋的手垂了兩寸，拇指指腹搭著她的眼梢，輕輕揩了揩，輕聲道：“哭了？”

    冉冉被他這突然的柔意弄得一怔，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腦袋，輕眨著眼睫，略帶慌亂地辯解道：“沒有！”

    看著小丫頭的反應(yīng)，賀笙也自覺氣氛有些詭異，輕咳了一聲，換上平時的疏懶神情，垂手捏著她睡裙的袖子提了提，語帶嫌棄地嘲笑道：“嘖，你看看你，做了噩夢要哭，穿個睡衣還他媽上面都是小貓咪。你說你是不是跟你的身高一樣，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兒？”

    冉冉：“……？？？”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扯上她的身高？！

    鼓了鼓嘴抬眼瞪過去，冉冉氣道：“我沒哭！”

    頓了頓，又有些難過地垂下腦袋，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又不能養(yǎng)，穿一穿都不行?！?/br>
    賀笙一怔，心里縮了縮。緊了緊下頜線，換了話頭開口問她，“要下去還是在這兒待會兒？”

    冉冉抬眼看他，眨巴了兩下眼睛，“想待會兒?！?/br>
    賀笙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心里軟得像今晚的夜風(fēng)，偏頭嘁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著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那你乖乖在這兒坐著等會兒?！?/br>
    “……？”不知道他要干嘛的冉冉一臉茫然，但是想到不用下樓躺在床上烙餅，還是點了點腦袋。

    被她乖巧柔順的模樣，搞得只想滾喉結(jié)的賀笙瞇了瞇眼睛，短促地輕吁了口氣，點了點她的額頭，故意兇巴巴地警告道：“我待會兒上來，要是看見你挪了半寸，看我怎么收拾你！”

    “？？？”為什么動不動就要收拾她！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冉冉鼓了鼓嘴，沒說話。反正她這會兒跪坐在小墊子上也不想動彈。

    看著賀笙轉(zhuǎn)身下樓，小姑娘還特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小腿擱著的位置。要是剛剛帶了手機上來，這會兒估計還得留圖為證，免得如今有點捉摸不透的賀笙，待會兒上來又嚷嚷著要收拾她。

    賀笙再次上來的時候，就看見小丫頭還乖乖跪坐在原來的地方，只是倚著欄桿靠過去了一些，半擰著身子看著樓下的夜晚發(fā)呆。

    長長的黑發(fā)捋在耳后，松松散散地垂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