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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撤下去的盤子,忽然想起,這尸氣最開始染開的時候,是幾個土司府上仆從先發(fā)病,然后才輪到藍(lán)鳶和楚凜,是不是說,這些吃不完的菜,其實都進了仆從的肚子里,藍(lán)鳶總是和楚凜一道用飯,楚凜吃得多,潰爛的情況才比自己的母親更加嚴(yán)重? 其實今日桌上的飯菜也未必是有問題的,但是一旦知道尸氣的由來,她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去吃了。 藍(lán)鳶在飯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包括還要伺候她午睡的賢娘。她神情疲憊,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就連原本溫柔的聲音都變得沙啞:“林先生想必早就看透了這土司府里的鬼魅魍魎,卻又一直不說,可是因為我一時疏忽,怠慢了先生,教先生不快了?” 林縝最開始也是沒有把握,只要把握不大,他最好只是靜觀其變,不多說,也是因為不想說錯話,只說些模棱兩可讓人捉摸不透的句子來加深自己高深莫測的形象,現(xiàn)在把事情都弄明白了,有了十成把握,再說出來,顯然效果會更好。 藍(lán)鳶這樣說,也沒有責(zé)怪對方的意思,而是很聰明地把話頭引了過去:“先生之前說,想同妾交換一件事,不知道是什么?” 林縝直截了當(dāng):“我想要解開子母蠱的辦法?!?/br> 藍(lán)鳶抬起柔夷,解開了臉上蒙著面紗,用她那張布滿了傷痕的臉對著他,朱唇微張,問道:“子母蠱?” “正是?!?/br> 藍(lán)鳶停頓了片刻,緩緩地伸出手去,掌心向上,示意對方伸手:“先生若是不介意,可否借妾一探脈象?”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停頓了片刻,又一臉古怪:“子母蠱?多久了?” 李清凰覺得這一陣子過得兵荒馬亂,忽然聽藍(lán)鳶這么一問,她還真有點想起不來到底有多久了。林縝思忖道:“大約快有半年了?!?/br> “半年,”藍(lán)鳶松開手,“林先生覺得,這子母蠱當(dāng)真對你有用嗎?” ☆、188白詔行(2更) “……沒有用嗎?”李清凰莫名道,“我覺得很有用啊。” 藍(lán)鳶含蓄道:“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林先生的行為舉止,神志清明,并不像受到子母蠱控制。畢竟子母蠱……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蠱。妾當(dāng)年學(xué)蠱的時候,師父已經(jīng)不愿意教這種了?!?/br> 李清凰耿直道:“藍(lán)夫人,既然你是蠱師,怎么還會被身邊人所害?”就像她從前當(dāng)公主,雖然外界風(fēng)評有點一言難盡,但是還不至于被人陷害,弄得自己麻煩纏身,甚至危及性命,畢竟她從小在宮里長大,那些爾虞我詐的招數(shù)和手段見多了,哪怕沒吃過豬rou,每天看到這么多豬在宮里策馬奔騰過,稍微有一點苗頭出現(xiàn),她都是心中有數(shù)。 后來當(dāng)將軍,雖然朝廷里那些文官心里彎彎繞繞太多,她見識多了,也大概能猜到他們的一點小心思,也不至于混得太慘。 而她認(rèn)識乃至熟悉的那些人,都不蠢也不傻,就算是顧長寧這種紈绔公子,他心里也跟一扇明鏡似的,其實什么都清楚,就是不說破罷了。而林縝,那更不用說,他是無往不利,連吃虧都很少吃。 一下子碰到這位藍(lán)夫人這么傻的,她還有點不習(xí)慣了。 藍(lán)鳶面露尷尬,下意識地搓了搓衣袖,低聲道:“我……我嫁給夫君之后,就很少再cao持蠱術(shù),再說我夫君其實并不想看到這種東西,我便不再練了?!彼f著說著,情緒低落起來,但是很快又強顏歡笑:“林先生若是不嫌棄,可否讓妾試試,應(yīng)當(dāng)是能把子蠱給逼出來。” 她雖然早就不碰這種蠱術(shù),可是過去的招蠱用具還是一應(yīng)俱全,當(dāng)她把那些裝著蠱蟲的瓶瓶罐罐擺弄出來,一字排開放在屋子里,李清凰都覺得背后發(fā)毛。她往香爐里放進了一些早就治好的香料,青煙揚起,整間小廳就充滿了一股清淡的香氣,那香氣就像水,也像草木枝稍的香,沁人心脾??墒沁@就是這股很好聞的淡香,很快就吸引了密密麻麻的蟲子,只一息功夫,不斷有蟲子從外面爬進屋內(nèi),密密麻麻地擠壓在屋子的門檻外面。 那些蟲子越聚越多,很快門檻外面那塊地都成了一片蟲海,只是更神奇的是,那些蟲子都同一種,它們搖動著頭頂?shù)挠|角,不斷地想要爬上門檻,可是似乎礙于某些能夠壓制它們的東西的存在,并不敢再往上爬一步。 藍(lán)鳶提著香爐,慢慢地走到門檻邊上,她似乎對于這些密集的蟲子并不覺得害怕,反而唇邊還漾起了一絲柔和的微笑,她小心翼翼地把香爐擺在門檻上,才退開兩步,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這燃著煙氣的香爐。 她一退開,那些蠢蠢欲動的蟲子抵抗不住香爐里不斷冒出的香氣,似乎里面有十分吸引它們的東西,紛紛往香爐爬去。前面的蟲子很快鉆進了香爐,可是后面的也不甘示弱,門口那一片蟲海就如潮水般蜂擁而上,擠進了那只小小的香爐里。香爐震顫,里面似乎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奪和戰(zhàn)斗,好幾次險些就要從門檻上倒下去,可還是顫巍巍地站穩(wěn)了。 最后一只蟲子爬進去之后,那香爐又恢復(fù)了平靜,連里面燃燒的香料味道也漸漸淡去,不再冒出煙氣來。 李清凰一直屏住呼吸看著,當(dāng)看到蟲海涌來的時候,她的手臂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可是等到香爐里動靜漸熄,她又陡然松了口氣。果然,不管什么時候看,她還是覺得蠱師那手驅(qū)蠱之術(shù)絕對是邪術(shù),她是一點都不想碰的。 藍(lán)鳶把香爐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打開香爐的蓋子,從里面捉出一條渾身漆黑的蟲子來,那蟲子長得就跟蠶很相似,只是有三層口器,口器上是細(xì)密的牙齒,若是被咬一口,說不準(zhǔn)會被它一啃就啃下一塊rou來。 ……李清凰覺得,它絕對不可能是茹素的。 藍(lán)鳶道了聲得罪,便要把那條蟲子往林縝身上放。林縝冷不丁開口道:“藍(lán)夫人,楚少爺是土司大人唯一的嫡子嗎?” 他說話的神情還是很平淡,反而是那條蟲子在藍(lán)鳶手上卷了卷尾部,攀在了她的小指上,而那條蟲子那三層銳利的口器,他似乎就像沒看見一樣:“其實在下對藍(lán)夫人也有諸多隱瞞之處,在下姓林,單名一個縝字,或許夫人聽說我的名字?!?/br> 藍(lán)鳶呆了一下,又忙捉住手上的蠱蟲:“林大人的名字,妾自然是聽說過,只是不曾見過,便也沒法認(rèn)出。我夫君很愛讀從貴國傳來的一部刑律篇正,就是林大人主筆,夫君是很欣賞林大人才華的?!彼樕想m然還帶著淺淺的微笑,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只能說是強顏歡笑:“林大人請伸手,我煉的這條蠱正是子母蠱的克星,以子蠱和母蠱為食?!?/br>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