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禮節(jié)上面的東西，但他實在是不自在極了，可是一旦她放開他的手，他又覺得幾分難以言喻的失落，覺得手心里都是空空落落的。

        李清凰覺得自己向來都有點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肯定靈。這才剛走出幾步，就看見前面的昏暗的胡同里堵著好幾個人，那些人衣衫散亂，手上還拿著木棍，時不時用棍子敲打著手心。這群混混實在是太不走運，居然打劫打了她李少將軍的頭上來。她站在林縝身側(cè)，笑瞇瞇道：“我剛才就覺得我們這一路實在是太順利了點，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了。”

        林縝看了她一眼，見她還能笑得出來，也知道這些混混大約是不被她放在眼里的，便揶揄道：“速戰(zhàn)速決，若是把巡邏的士兵引過來就麻煩了?！?/br>
        李清凰掰了兩下手指關(guān)節(jié)，就這樣大喇喇地朝著那群混混舉步行去。待她走到近處，為首的混混頭子怪笑道：“呦，這還是個美嬌娘，兄弟們，看人家這身細(xì)皮嫩rou的可不比萬花樓的花娘差勁——”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李清凰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一拳毆打在他的腹部，劈手奪過了對方手上的那根木棍，她還心情特別好地用木棍在手指間轉(zhuǎn)了個花樣，噼噼啪啪幾下就把一群混混撩倒在地——估計他們現(xiàn)在都還沒回過神來，怎么她說動手就動手，然后他們就莫名其妙被打倒在地哼哼唧唧根本爬不起來了？

        李清凰抓著那根木棍，突然朝著那個混混頭子的下腹重?fù)粝氯?，木棍挾著呼呼風(fēng)聲，若是當(dāng)真挨到實處，肯定是得廢得不能再廢，就算命根子不斷恐怕以后也就此不能人道了！

        那混混頭子哪里還忍得住，驚恐地大叫起來。

        結(jié)果那木棍突然停在了離他還有一寸的位置上，李清凰露齒一笑，呼得一下把棍子給扔了，轉(zhuǎn)過身拉著林縝就跑：“快跑快跑，巡邏的人馬上就要過來了！”

        剛才那個混混叫聲如此凄慘，怎么可能不把巡邏的官兵給引過來？

        林縝只能跟著她悶頭往前跑，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要跑到哪里去，現(xiàn)在有沒有在外城那圈圈繞繞的胡同里跑錯路，就只能跟在她身后。她跑了兩步，似乎怕他跟丟了，突然又轉(zhuǎn)過身來，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林縝只覺得自己的心突得一跳，又有幾許青絲拂過他的側(cè)臉，纏繞在他的肩頭，他壓了壓快要忍不住揚起的嘴角，聽話地跟她在胡同里繞來繞去。

        那狹窄昏暗的胡同，墻角邊露出的玉盤般的圓月，還有她飛揚的衣袖和黑發(fā)，她偶爾朝他看去的又清又亮的含笑雙眸，就這樣深深鐫刻在他的心底，他怕是……終此一生都不可能再忘記。

        他們跑得累了，又慢慢放緩了步子。李清凰喘著氣，有點不耐煩地扯著自己的裙擺，嘀咕道：“這身衣服就是麻煩……”

        本來她只是自己嘀咕?？墒橇挚b耳朵尖，竟是聽見了，便道：“你怎么……不穿胡服了？”

        李清凰提著裙子，忽然在他身側(cè)轉(zhuǎn)了一圈，笑吟吟地問他：“那你覺得好看嗎？”

        林縝點點頭，肯定道：“好看?！边€沒等她因為這聲夸獎笑逐顏開，他又補上一句：“這緞子是新送進宮的貢品蜀繡，還是御用織造，怎么會不好看？”

        李清凰拉著臉，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再給你一次重新說話的機會！”

        她雖然在女子中算是個子高的，可是比林縝還是要矮了半個頭，他被她抓住衣襟，就只能配合地低下身來遷就她：“公主殿下乃瑰逸之姿，曠世以秀群，傾城之艷色，是微臣平生僅見?！?/br>
        李清凰本來只是開開玩笑，結(jié)果被他這樣一說，竟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這輩子都還沒怎么試過“害羞”這種情緒。她慢慢松開手上抓著的衣襟，咳嗽兩聲：“那個，我?guī)闳タ丛铝痢！?/br>
        林縝倒是覺得有點驚訝了，他還以為她是準(zhǔn)備帶她去喝酒，又或者是去番市湊熱鬧。畢竟外城西面的番市，是不受宵禁約束的。

        “你看今夜的月色這么好，月亮也很圓。”李清凰干巴巴道，“你們文官，不是很愛看月亮的嗎？”

        林縝忽然笑了一下：“嗯。”

        其實他倒不是那種喜歡風(fēng)雅的人。只是難得她愿意安安靜靜陪他賞一回月，他似乎也沒有理由去拒絕。

        “我知道有個賞月的好去處?！崩钋寤饲那牡貛е狭绥姌巧希@座鐘樓連著城墻頭，大概是巡邏的官兵都知道這里什么都沒有，反而巡查得不那么嚴(yán)格，當(dāng)年她就帶著李柔月來鐘樓上看過月亮。因為站得高了，就感覺那天邊的月亮似乎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不再是高高在上。

        李柔月和親突厥后，她也遠(yuǎn)赴邊城，竟再也沒有機會來過。

        林縝隨著她爬上鐘樓，因為站在高處，往下俯視就能把大半個長安城盡收眼底，只見滿城燈火點點，和天上那些寂寥星辰交相呼應(yīng)，他們所在的高處，就好似成了人間和天上的臨界處。

        林縝忽然問：“平海關(guān)的月亮也是長成這樣的？”

        李清凰想了想，回答道：“有點不太一樣，那邊地勢空曠，云層很低，月亮好像也要更低一點。不過沒有長安的亮，總是教人覺得凄清?！?/br>
        可若是沒有月亮，她更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突厥人很可能會趁著無月之夜前來偷襲。那難纏的程度簡直令人不堪受其擾。

    ☆、177風(fēng)流長安（1更）

    “不過平海關(guān)的日出卻很美，是那種大漠黃沙的壯麗?！崩钋寤讼袷窍肫鹗裁春眯Φ氖虑椋趾鋈恍α?，“你也知道整個軍營差不多就只有我一個女人，最麻煩的一件事就是洗澡了。”

        林縝：“……”其實他并不想知道她那些關(guān)于沐浴的細(xì)節(jié)。

        “我要洗一次澡，就只能等整個浴堂里沒有人，一般等我洗完澡，就正好看到日出的全景。我覺得大概我是整個軍營看過最多次日出的人了?！崩钋寤送蝗磺那牡厣斐鍪种?，頂了他一下，“你看，這樣多有趣，你就把這些有趣的事寫進家書里去，怎么可能還會磨蹭半天寫不了幾個字？”

        林縝斟字酌句道：“……我覺得這樣也沒什么有趣的?！?/br>
        李清凰皺著秀麗的眉，指責(zé)他：“你這人當(dāng)真好無趣??！”

        “對，我就是這樣無趣的人?！彼餍云乒拮悠扑ち?。

        李清凰忽然跳上了鐘樓的欄桿上，只要一個不當(dāng)心，她就會直接從高處墜落，尤其是她根本就沒把這當(dāng)成一回事，搖搖晃晃地坐在那里，林縝忙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臂攔在她身后。李清凰扶著他的肩頭，揶揄道：“你這樣不解風(fēng)情，那你的未婚妻還想要你嗎？”

        林縝皺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