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怒火涌上心頭，她為什么就能這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出這些頗有羞辱意味的言辭？憑什么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把他貶低地一文不值？他卻沒有去細(xì)想，他這兩年受到過多少屈辱，又受到過多少委屈，可是這些委屈和屈辱的情緒都被他輕描淡寫地咽下，他只要問心無愧，俯仰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圣賢，更無愧于自己便好，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是他就聽不得從她嘴里吐出的輕視和不屑。

        李清凰說著說著，就見他臉色鐵青，雙拳攥緊，一雙鳳目中全是炙熱的怒火，而這些怒火似乎就快化為實(shí)質(zhì)燒到她的身上，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你，沒事吧？”

        林縝一把捏住她在眼前晃悠的手腕，直接把她往前一拉，她收勢不及，被帶得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撞到了他的胸口。

        她昂起頭，打算說些緩和的話，可是話還沒出口，卻直接呆住了。她的嘴唇擦到了一個柔軟溫潤的物體，那是林縝的嘴唇，他這個人看上去冷靜淡漠，可是嘴唇卻是溫?zé)幔人捏w溫還要高上一些。她睜大了眼睛，微微分開雙唇，又完全忘記了這個時候自己該說些什么，腦海里一片空白。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和林縝吻在了一起，甚至還吻得難舍難分。

        他的一條手臂用力勾在她的腰上，一手小心地托著她的后頸，將她抵在墻上。

        李清凰只覺得要不是自己瘋了，就是林縝瘋了，但是林縝素來冷靜自持，那么瘋的大概是自己？她雙手捧住林縝的臉龐，用力將兩人相觸在一起的嘴唇分開——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此時此刻的情況，大概就是她終于把他們“黏在一起嘴唇撕開”。她本就比林縝矮了大半個頭，現(xiàn)在被他抵在墻上，自然踩不到地，她為了維持平衡，很自然地用雙腿纏在他的腰上，然后——她又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林縝見她這樣主動，就像受到鼓勵一般，炙熱的嘴唇順著她的頸項慢慢往下滑，他吻過了她細(xì)嫩的頸部肌膚，最后停在她的衣領(lǐng)下方。她今日穿的襦裙是女帝謝珝賞賜給她的，正是長安城最風(fēng)行的款式，領(lǐng)口開得有些低，從他的角度看去，堪堪遮擋住她的胸前風(fēng)光。

        突然林縝整個人都完全僵硬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泥水灌注一般凝固在原地。

        他慢慢地抬起頭，眼中全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他知道自己對李清凰的心思，早在兩年前他就心知肚明，然而他也很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完全沒有可能。他有婚約在身，他的未婚妻還在平遠(yuǎn)城等待他回去迎娶，而李清凰……她對他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情。

        終于，他從震驚的僵化中解脫了出來，他一把推開她，自己則像是被火燙到一樣往后退開了好幾步。

        李清凰差點(diǎn)摔個狗啃地，所幸她的武藝也不是白練的，伸手在墻上一扶，這才沒讓臉著地。她靠著墻坐在地上，也目瞪口呆地瞪視著他。

        林縝伸出手，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他努力做到對她微微紅腫的嘴唇視而不見，并且這努力最后還是有用的：“微臣并非有意……冒犯公主殿下。”當(dāng)他完整地說完了一句話，他竟覺得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他接下去想說的話也都能平靜地說出口：“然，微臣冒犯公主在先，罪無可恕，殿下若是覺得不忿，盡管拿微臣出氣，微臣絕無怨言?！?/br>
        李清凰飛快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跨到了他的面前：“你——”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喜歡我？”

        林縝注視著她的眼睛，盡力不讓自己露出狼狽的一面，他緩緩地?fù)u頭道：“此事無關(guān)公主口中所說的‘喜歡’?！?/br>
        “喜歡”這兩個于他來說太輕浮，他從來就沒有資格。

        “不是喜歡，”李清凰重復(fù)了一遍，又追根究底地問了下去，“那就是欲望？”

        她睜著那雙明媚的杏目凝視著他，長長的睫毛彎成了一個很可愛的弧度，她偏過頭，又重復(fù)道：“你對我有欲望？”

        林縝被她逼得毫無退路，只執(zhí)拗地板著臉保持沉默。

        李清凰本來就不打算從他的嘴里得到什么答案，依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想說出口的話，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機(jī)會經(jīng)由他的口，說給她聽。她伸出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心臟處，她能夠感覺到那塊肌膚下激烈的跳動，至少，要比他本人那冷冷清清的模樣更加激烈。

        李清凰的手沿著他的胸口慢慢滑了下去，一直到他的小腹——他用力攥緊了她的手腕，舉在半空中。林縝道：“你想做什么？”

        她悻悻道：“驗證猜想。”

        她打算驗證一個什么猜想，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到。他從認(rèn)識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跟普通姑娘并不一樣，可在這一刻除了無言以對就還是無言以對：“……驗證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當(dāng)他的露水情人嗎？

        在需要他的時候給出一點(diǎn)甜頭，在不需要他的時候再把他棄之如敝履？

        真好，實(shí)在是太好了！

        李清凰坦然道：“還沒想好?！彼D了頓，又露出有點(diǎn)困惑的表情：“各取所需……也沒什么不好吧？”

        林縝用他那雙清淡的鳳目冷冷地打量著她，最后道：“抱歉，我沒這個需要。”他忍住了那些在胸口翻攪的惡言惡語，就算到了現(xiàn)在這種境地，那些單純用來發(fā)泄怒氣的重話，他還是不想對她說出口。

        “我覺得，”林縝艱難地開口，“或許，你應(yīng)該把你這份心思用到別處去試試。”

        只是別再這樣敷衍和應(yīng)付他，他會受不了。

    ☆、140陌上誰家少年（4更）

    李清凰木然回了行館，在屋子里靜坐了一會兒，又取了拜帖，打聽好王素那座大宅的去處，準(zhǔn)備親自登門拜訪。她換下了那身華貴精致的襦裙，換上了胡服騎裝，腰懸佩劍，找上門去。

        王素在尚書府上還沒摸清李清凰的真實(shí)身份，不但沒弄清她的身份，就連她跟林尚書的關(guān)系也猜不透。

        他一聽她竟主動登門拜訪，立刻親自出門相迎。他是個生意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生財，所謂禮多人不怪，沒必要看低任何一個人。待他看到一身騎裝英姿颯爽的李清凰，立刻就聯(lián)想到了那位剛從平海關(guān)千里迢迢回長安敘職的李少將軍，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那笑容既讓人覺得熱切卻又不過分諂媚，這個程度把握正正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今日見到李少將軍，竟是眼拙沒認(rèn)出來?！?/br>
        他又笑道：“其實(shí)小人回到家中，回想起少將軍的一言一行，還想著到底是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