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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是勞師動眾了,還要偏勞祖母和爹娘擔憂,我這個當孫子和兒子的,真是不孝?!?/br> 顧氏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什么孝不孝的,平平安安、無病無痛才是最好的。你今日早些歇息吧?!?/br> 李清凰伸手扶住林縝的手臂,笑道:“娘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阿縝的?!鳖櫴铣χc點頭,便隨著丈夫一道離開了。小顧氏走在最后面,清清楚楚地聽見李清凰口齒清晰道:“我家阿縝,自然再是金貴不過了?!?/br> 她哪里還不明白她是故意在觸她的霉頭,故意沒事挑事,只氣得眉眼扭曲,重重一跺腳,還用力推了門一把,只聽身后嘭得一聲,才覺得消氣了些。 林縝低低笑了一聲:“你何苦去跟三嫂斗嘴?” 小顧氏性情刻薄,向來看什么都不順眼,看到什么都要挑一挑刺,尤其是覺得林縝考中狀元當了大官,家里長輩都偏心她,心里嫉妒得要命,話里話外說些挖苦的話,如果對方不理睬也就罷了,若是對方回了話,小顧氏簡直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樣能立刻爆開來。 李清凰不服氣道:“干什么?我就是要回嘴,不行么?我要是耍起嘴皮子,可未必會比你們這些文官差?!?/br> 林縝失笑,突然湊過去,用額頭抵了一下她的額頭。他的氣息輕緩,身上還有淡淡的熏香味道,說話聲音溫潤動人,令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為什么總說‘你們文官’,難道我和你還不能稱得上是‘我們’嗎?” 李清凰擔憂地看著他:“可是你真的沒事?” “我能有什么事?”林縝道,“我現(xiàn)在好得很。你說我會有什么事?” 她并不確定。 這世上總歸不會有什么毫無緣由的事情。林縝又怎么會毫無緣由地昏迷?雖說脈象如常,卻還是難以打消她的懷疑。 她從前和師父在白詔游歷,差點丟了性命,對于白詔那種防不勝防的蠱術(shù)還心有戚戚。她嘆氣道:“你早上喝的那杯茶……” “只是沾了沾口,并沒多喝。再說,之前那碗也被端墨打翻了,還能有什么問題?”林縝打趣道,“難道我還能信不過李少將軍的眼力嗎?” 李清凰道:“……你還是不要這樣盲目迷信我的眼力了?!?/br> 林縝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湊過去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不是迷信。” 她抬起眼,睫毛卷翹,眸光似水,直直地凝視著他。 林縝只覺得心中微微一動,他的心似乎也被勾在了她的睫毛上,隨著她細微的眨眼一沉一浮,安慰她道:“就算有什么事,這不是還有你呢?” 李清凰:“……”你知不知道一般話本的反派送死的時候都會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最后就真的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枉送性命?林縝你個烏鴉嘴! …… 林縝是不是烏鴉嘴她還不能確定。但是她的直覺很準確,這點卻是沒跑了。她睡到半夜,便被身邊人淅淅索索的動靜驚醒了,她連忙支起身,扶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樣?” 林縝呼吸沉重,微微咬著牙關(guān),壓低聲音道:“……是我吵醒你了?” 他根本沒想過要吵醒她,只是她從前在軍營里養(yǎng)成的警醒的習慣還是沒變,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能立刻驚醒。李清凰立刻下床,掌了油燈放在床頭,問道:“你哪里難受?” 林縝緩緩吐出一口氣:“頭有點痛,不嚴重,等下自己就會好?!?/br> 李清凰把油燈的火苗撥到最小,擺在床帳外面。她披衣出門了一趟,待回來的時候手上碰了一壺熱騰騰的參茶,她單手端著杯子,慢慢地喂到林縝嘴邊。林縝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溫熱的參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溫暖的茶水一咽下喉嚨,他便覺得那股劇烈的頭痛其實也沒有多么難忍。他側(cè)過頭,正對上了她在沉沉昏黃火光中擔憂的眼神,他的心中竟升騰一種奇異的感覺:能得她憂心匆匆的一眼,他此生不枉。 李清凰可猜不透他心里到底轉(zhuǎn)過什么樣的心思,把杯子放在一邊,又伸指按摩他的太陽xue,細白的面龐湊得更近了:“現(xiàn)在覺得好些了嗎?” 林縝呼吸一滯,他直愣愣地盯著她在幽暗燭火下閃爍的眸光,伸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會留在我身邊多久?一年,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他實在太了解她的為人。她怎么可能會愿意為一個人停留?她只會一往無前地、近乎于魯莽地向前橫沖直撞,把身邊的人遠遠甩在身后。果然,李清凰聽見他這句話,很明顯地愣怔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林縝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可他的心卻飛快地沉了下去,他其實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就會換得一個什么樣的回應,但是知道歸知道,失望依然無可避免。他執(zhí)拗地繼續(xù)問了下去:“我想問的人是你,是安定公主李清凰,是平海關(guān)的李少將軍,你——會留在我身邊多久?” 李清凰先耐不住,挪開了和他對視的目光,望向別處:“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林縝忍受著頭痛欲裂的痛苦,微微點頭:“重要?!?/br> “……為什么?” “你說呢?” “我,”李清凰頓了頓,又有點無所適從,“可能我去了長安之后,根本活不了太久?!?/br> 林縝一針見血:“這跟我之前問你的問題無關(guān)?!?/br> 李清凰煩躁地握緊拳頭,這就是她覺得文官麻煩的地方,不管什么事,他都非要一條條跟你辯駁個清楚。 林縝一改之前強硬冷靜的態(tài)度,語聲也軟和了下來,輕聲道:“不要走,好么?”他也不知道為何今夜會說出這些話來,在冥冥之中他們必將要走到徹底攤牌的一步,只是不能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實在太倉促和急迫了,可他卻心慌意亂,隱約覺得錯過今夜他可能不會再有機會。 他緩和了語氣,漆黑沉郁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我愛慕你,并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的容貌,哪怕你變了另外一個模樣,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你來。不論你在何時何地,又以何面目出現(xiàn),我都會愛慕于你。” 李清凰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可是下一刻,林縝卻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他修長的、骨節(jié)優(yōu)美的手指撫過她的嘴唇,僅僅停頓了一瞬,又落在了她的下巴上。林縝道:“不要急著回答。將來你若是回到長安,你還需要一個身份,一個幫手,你會需要我的——讓我當你手上的利刃。” ☆、098長相思(2更) 就像她曾經(jīng)是女帝謝珝手上的那把利劍,她鋒利無鑄,所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