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著風(fēng)晃晃著過來，“現(xiàn)在還沒問題。”

顧念抹掉臉上的水，向堤岸走去。秦雍跟上，看著驚心，“顧兄！堤岸那邊水勢大，下腳謹(jǐn)慎??！”

風(fēng)雜著雨砸到臉上，雨傘根本支不住，顧念把傘丟給清竹，緋色的官服在灰黃的天地間踽踽前行，后有一個緋衣跟上，漸漸，青色的，灰色的一并跟上，在風(fēng)雨中辟出一條大道來。

堤岸建的堅(jiān)固，夾著兇猛的河水向下涌去，顧念看著高漲的河水，心里有些打顫，原來，洪水來時是這般無情兇狠，如意如愿的笑臉閃過，無故失蹤的百姓在吶喊，瘦弱小藥童在掙扎，淚混著雨水一齊流下，洪水來時便如此可怕，竟還有人為著一己私利放它來禍害人間。良心何在！人性何在！

顧念與秦雍扶持著到了入海口，暴雨的勢頭毫不減弱，官兵一個個守在關(guān)口，臉上堅(jiān)毅，他們大多都是本地人，站在這兒隨時準(zhǔn)備搶修水堤，任憑雨水打到身上，絲毫不放松警惕。

“大人，雨勢這么大，您先回衙門吧?！鳖I(lǐng)兵看不下去了，他們身強(qiáng)體壯，風(fēng)里來雨里去習(xí)慣了，可這兩位大人這么單薄，看著都要被風(fēng)刮去了。

“不，待洪水過去，我才有臉回去?！币痪湟蛔衷蚁虮娙诵睦?，清晰而堅(jiān)定。

“大公子還未回來？”青枝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外面開始發(fā)亮的天心里一定，“公子，天開始發(fā)白了呢，想來這次洪水應(yīng)不是很猛?！?/br>
沈聿點(diǎn)點(diǎn)頭，雖是知道這次應(yīng)不會有大事，但看慣了江南細(xì)雨，突見這般滂沱大雨還是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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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發(fā)端午汛了。”夏永不再多話，屏氣看著地上踱來踱去的明黃龍靴。

天啟帝對七皇子很是放心，初試牛刀，便揪出了張興國這個禍害，想來濱州也無大事，但錦衣衛(wèi)昨日審出賑銀都送去了邊關(guān)，邊關(guān)？怎么事事都與邊關(guān)扯上了聯(lián)系。

“宣左錚來。”夏永躬著身子退出去，這事啊，越來越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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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那張興國竟是全都吐了出來?！倍拍轿囊а狼旋X，這張興國怎么如此沒用，他老子娘還在杜府，他竟然也舍得！

“急什么，他又知道多少點(diǎn)?！倍殴獾掳炎嗾鄯畔?，早知道這人愚笨不堪，是個靠不住的，幸而沒將底都透給他。

“既是牽扯到了邊關(guān)，那咱們就不能看著那守關(guān)將軍胡作非為、戕害百姓，這樣，明日你就與刑部尚書都寫封折子上來，請命嚴(yán)查朱之池?！倍殴獾掠帜闷鹱嗾郏怨僖粋€個都是不省心的，好不容易走了顧念，這個方正又上躥下跳。

“是，兒子理會。都是那戶部尚書手攥的如此緊，不然我們又怎能陷于這般困境?！?/br>
杜光德看著方正奏折中寫的勾結(jié)內(nèi)臣、定有后臺撐腰，露出一絲笑，語氣輕松，“那以后便不讓他的手把著?！痹敬蛩闳拥揭贿叺恼圩?，轉(zhuǎn)手放在了呈進(jìn)宮里的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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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連下三天，到了七月初一停了下來，白云壓在藍(lán)天邊上，似是伸手便能觸到，天地間全是干凈的氣息。

“張嘴。”

“小聿，這太苦了，我不想吃～”沈聿瞪著顧念，這大雨下了三天，這人就在雨中站了整整三天，還不讓打傘，一日也就罷了，可這接連三天誰能受得了。

“小聿不疼我了，小時候你吃藥我都心疼的不得了，你定是看我丑了便不愿哄我了?！鄙蝽彩?，看著顧念恢復(fù)些紅潤的臉，氣消了大半。

“今兒天晴了，你再吃上兩天的藥便好了?！鳖櫮羁吭谡砩?，總算快回京城了，這兩日小聿照顧他，心疼又生氣，每頓都吃不下幾口飯。

捏向還豐潤些的臉頰，“越發(fā)瘦了。”沈聿斜著顧念，他小時還好些，大些抽了身量越發(fā)瘦了，顧念每每都要說他。把藥遞上去，“難不成你就喜歡龐然大物？”

顧念把最后一口吞下，“小聿不喜歡？”沈聿正給他擦嘴角，聽得這句話，剛想回過去夏天抱不過來，對上顧念微挑的眼角，直接帕子摔在這人臉上。

“疼～”沈聿看著裝模作樣的某人，“厚臉皮也會疼？我以為這帕子直接彈了出去呢?！?/br>
顧念抱住后背，把人帶回床上，使勁嗅了嗅清香，沈聿掙扎著要起來，碗還未收回去呢。

顧念自是不放，正折騰著，撞到床柜上，“嘭”，有東西倒了。

沈聿瞧上去，并無東西，伸手要去拉多寶閣的抽屜。顧念把手?jǐn)r下來，“乏了沒？”

沈聿瞥了他一眼，顧念把手放了下去，素手拉開抽屜，捧出一個燒藍(lán)嵌玉銀盒來，細(xì)白的手指與那素凈的盒子倒是極相稱。

“這是竹梅雙喜圖？”

對上使性兒的眼神，顧念忍著笑點(diǎn)點(diǎn)頭，

“可能看？”已要惱了。

顧念猶豫一下，“自是能看的，小聿想看什么便看什么?！?/br>
若是平常沈聿定是不會看了，可看到顧念如此，心口堵了一下，偏要打開看看。

直接打開，一沓信，還有一些素絹。

沈聿把信拿出來，全是自己來的信，有的信紙邊已有毛邊，想來是有人時常摩挲。展開素絹，全是他來之前顧念寫下的，寫了今日如何思念小聿、今日夢到小聿……

感動浮上來，想起之前自己還吃味，扭捏著開口，“記這些做什么?！?/br>
顧念笑開，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這都是兒時的做法了，把人重新攬到懷里，“小時不也做過嗎，怎么今兒這般感動？”

小時候沈聿去宮中伴讀，雖是晚間回來，但兩人能黏在一起的時間真是少，顧念當(dāng)時雖是穩(wěn)重了些，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每日都站在書房前望著那小小的身影撲來。

家里出了那般事，顧念總是感覺身邊的人會隨時離開自己，沈府的人只看到小聿喜歡黏著他，恨不得一刻也不分開，卻不知是他最離不開小聿。

兩人正是玩的年紀(jì)，在被窩斗著頭商量一夜，終于想出個好法子，每日都有沈府的人送過去吃食，他們便把寫下的話塞在食盒里，小孩子覺得有趣的很，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每天都要寫上幾句，什么清竹褲子被老鼠咬了個大洞；七皇子有只小貓，天天來秦雍紙上踩梅花……

“今時我們身份不同，有些事自是不同?！?/br>
顧念一愣，隨即把人抱的更緊，這個答案沒有想到，卻是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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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藥?！崩淠樑渖险趄v的熱藥，秦雍覺得這藥自己喝不下去。

“殿下快放下罷，微臣自己來就好?！背年卓粗黠@不愿讓他侍候的秦雍，直接把藥遞到伸過來的手里。

“嗷～燙！嘶～”秦雍把藥趕快還給七皇子，這人怎么也不提醒一聲，真是越長大越?jīng)]好心眼了。

“張口。”凌厲的眼風(fēng)掃過來，湯匙就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