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顧念眼中的戲謔，恨恨轉(zhuǎn)過頭去，不再說話。

日光透過書架，灑落在身上，書中的微塵在斑駁中聚集，秦雍慢慢閉上眼，用力嗅了嗅這熟悉的味道，復(fù)又觸上那縷光，真是一晃如夢吶：

“今日習(xí)的士昏禮，殿下還要討論些什么嗎？”

“本國歷史可曾有過男皇后？”

“噗～”一口茶噴了出來，“這，這茶水也太燙了些。小七，你怎么想到這個了呢？如今雖是男風(fēng)盛行，但官宦士子都是遮遮掩掩，不以為正，更何況是在王族呢。”

見眼前的小少年不說話，悄然皺起了眉，秦雍了然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七吶，你不用擔(dān)心，你父王定不會為你娶個男皇后的。怎么，這就想著娶媳婦了？”

面癱的少年臉上終是出現(xiàn)裂痕，秦雍看的饒有興趣：“哎呀，小七不必害羞，來來來，喜歡什么樣的告訴秦哥哥，哥哥必定給你尋來。”

少年的臉上恢復(fù)了淡然：“你這樣的便很好。”

“秦大人，可否能讓一讓？”低沉的嗓音在頭上響起，秦雍一驚，立刻讓開：“微臣失禮，請殿下恕罪?！?/br>
已是長開的臉越發(fā)冷峻，長身玉立：“無妨。”語氣毫無起伏，是待下級官員再平常不過的表現(xiàn)。

秦雍心中失落，似是空了什么，又恨起自己來，人家這般的自然，自己又在沒出息的別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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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某見過顧大人。”顧念看著這新鮮出爐的宋侍讀兼鄰居，艷羨非常：這宋榜眼官運也太順了些，什么也不靠，什么也沒做，便與秦雍一同晉升了。

顧念將宋之問迎了進去，就建造園林討論來，倒是頗為投機。

秦雍在一旁冷冷清清，也插不上話，就拿起文卷靜靜看起來，倒顯得清凈非常。

“秦大人在看什么？”此時大皇子也來了，顧念那邊顯不到他，想起母妃的囑咐，便湊到秦雍身旁來。仔細打量起這秦雍，還真是玉面星眸，溫潤雅靜。

“稟殿下，微臣在讀?！贝蠡首訙惖挠纸诵骸扒卮笕苏J真?！鄙蝽蚕蚝蟊芤徊剑笆值溃骸拔⒊紤M愧?！贝蠡首映脵C向前一步，扶起秦雍：“秦大人謙遜。”

秦雍感到背后一股視線一直在盯著這里，頓感局促，手腳都不知該如何置放了。顧念看到秦雍窘?jīng)r，一股火登時升了起來，黑了臉：“秦大人，初次上任還是勤快些好?！?/br>
秦雍心下松快，覺得顧念從未像現(xiàn)在如此神明威武，內(nèi)心感動不已，快步走向桌案前，整理起文卷。大皇子看著乖順的秦雍，心中激起一股保護與控制欲，眼神已是有些發(fā)暗。

處在書桌前安安靜靜讀書的七皇子，把一切都收入眼底，看到大皇子的眼神，面上越發(fā)的冷峭。

秦雍偷偷瞥向安安靜靜讀書的七皇子，深覺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小包子褪去了嬰兒肥，倒是霸氣了許多。

猝不及防的那人抬起頭來，兩人看了個對眼，秦雍臉上突的紅起，眼神開始飄忽，故作正經(jīng)咳了一聲，慢慢又把臉埋入書籍里，那人看的有趣，嘴角慢慢勾起。

林掌院推門而入，打破了這奇妙的氛圍，說是要來把兩位侍讀安排好。

秦雍與宋之問站在眾人面前等待分配，宋之問還是掛著笑意，秦雍尷尬至極，他真哪哪都不想去……

大皇子看著有些慌張的秦雍勢在必得，這老七可是與秦雍不和……

“秦大人是本殿下年幼時伴讀，便還是秦大人跟我侍讀吧?！贝蠡首幽樕⒆儯⒖谭瘩g過來：“秦大人的性格怕是與七皇弟不和?！?/br>
宋之問站在那頗覺自己多余，真想念自己在翰林院的一畝三分地。秦雍更是站立難安，向顧念投去個眼神。

顧念心領(lǐng)神會，走去林淵身旁，低聲道：“掌院，秦大人可是當(dāng)年皇上親點的伴讀?！?/br>
林淵贊許望向顧念，心里明白：“既秦大人與七殿下幼時便一起讀書，那如今還是照舊吧?！?/br>
已成定局，眾人回到書桌前開始溫書。

往常沒有大學(xué)士來講學(xué)時，文淵閣都是皇子們在溫書論策，氣氛頗為熱烈?？涩F(xiàn)如今二皇子體弱，還得天天用藥穩(wěn)著；五皇子整日里想著拉弓射箭，恨不得天天不用來才好；而九皇子自從上次受傷后，如嬪是看得緊緊的，再不讓多來這文淵閣。

最近的這文淵閣就大皇子與七皇子在，兩人本不對盤，基本不說話，一說話便火藥味濃重，所以文淵閣里寂靜非常。今日又來了秦雍這個禍害，氣氛更是微妙，每個人各懷心思，僵僵的過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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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熬到下學(xué)，秦雍抓住要往家飛奔的顧念，塞進馬車里，直接讓車夫駛向戲園子。

顧念坐在梨園包廂里頭疼道：“你就這般害我？”秦雍面上恨恨：“沒一個好東西，明日我就走。”

顧念巋然不動：“我可未曾聽過這樣的話。”秦雍聲音甕甕：“七皇子整日里就這般用功？”顧念反問：“那你認為他該如何？”

一陣沉默，聽到鑼聲響起，秦雍揚起笑容，恢復(fù)了往日的喋喋不休：“這戲園子里來了個新相公，那唱功，那身段，嘖嘖嘖，真真是這京城第一個，保你看得上眼?！?/br>
顧念見他重振精神，不再擔(dān)心：“我與秦大人有這般熟？”秦雍打開折扇，輕輕搖動：“我秦家百年望族，豈是隨便就認定了主？再說了，我與你也好，才更值錢吶?！?/br>
顧念不再搭話，眼神已是全到了臺上的旦角上，秦雍笑著端起茶：“名不虛傳吧？”那小旦眼波向這邊溜來，也是一雙桃花眼，也是那般眉眼精致。

顧念面上微笑，似是認真看著這個身段，眼里卻沒有聚焦。一曲終了，顧念嘆到：“那姿韻是世間再沒有的?！鼻赜赫ι啵骸翱上Ы畼桥_難得月吶?！鳖櫮钐裘迹瑥膩碇挥薪畼桥_先得月的。

包廂外傳來小二的聲音：“二位大人，玉相公前來致謝?！鼻赜旱故谴蛸p了幾兩銀子，沒想到這玉相公竟還親來道謝。

“謝過兩位大人捧場?！甭曇羟屐`，面上柔媚，卻不蠱惑，倒也是個人物。秦雍笑道：“你唱的曲兒甚是好聽，你習(xí)曲多少時間了？”玉官見這兩人皆是翩翩君子，毫無玩弄之心，心中敬慕，便坐下交談起來。

“爺，我的杜大爺吶，咱們玉官今日已唱完了，現(xiàn)在道謝呢，哎，哎，爺，您不能進……”

砰地一聲，門被推開，杜慕文大步邁進，看見秦雍與顧念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我說誰有這般大的面子，原是秦大人與顧大人吶?！?/br>
秦雍拱手，面上也是笑：“杜侍郎雅興。”顧念不卑不亢：“下官見過杜侍郎。”玉官低頭掩去眼中的厭惡。

杜慕文直盯顧念：“顧大人看這玉官是不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