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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父,叫馮其正。但蘇岑也不過在幾個月前才知道這人的存在。 他穿著不合身的西裝,衣服皺皺巴巴,頭發(fā)像是用水抹過,顯得油光水滑。他努力裝出一副有錢人的模樣來,偏偏整個人總透著股猥瑣感。 對蘇岑的這句“爸爸”,他表現(xiàn)得十分不屑。 “你還叫我爸,你該管那個姓沈的叫爸!” 說完直接沖她伸手,“拿來?!?/br> “什么?” “錢,沈西耀那么有錢,你在他家住了好幾天,錢呢?” 蘇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哪有那么快就能弄到錢,他們家也不是隨便把錢扔地上的人家?!?/br> “你是鄺明依的女兒,她還能不給你錢花不成。給了多少,趕緊給我拿出來?!?/br> “我一個學(xué)生用不了多少錢,吃住都在他家,能有什么錢。” “我不信,有錢人家的孩子一個月零花錢都好幾萬。你能沒有?” “我真沒有?!碧K岑搖搖頭。 馮其正氣得不行,在胡同里來回地走著,嘴里罵罵咧咧。 “這個鄺明依,缺德帶冒煙兒的,親生女兒都這么摳門。對了,聽說她跟人說你是她侄女?” “嗯?!?/br> 馮其正更生氣了,又過來拽蘇岑:“走,咱們現(xiàn)在就上沈家去,把這事兒當(dāng)沈西耀的面說道說道。親子鑒定都做了,姓鄺的還想耍賴不成。今天這筆賬索性好好算一算?!?/br> 蘇岑趕緊往旁邊躲,避開了他的手。去什么沈家,讓人看笑話嗎?這個時間沈家宥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回家了,難道要當(dāng)著他上演一場親情倫理大撕逼嗎? 蘇岑不想在他面前這么丟人。 她突然想起拿到成績排名時,顧楠發(fā)出的那聲感慨:“當(dāng)優(yōu)等生感覺一定特別好,人生簡直沒煩惱。” 呵,怎么會沒煩惱。成績好壞真的是這個世上最小的煩惱。人生有的是比這更棘手更無奈,甚至更無解的煩惱。 成績,真的是小事兒。 馮其正看著她,眼神狐疑:“蘇岑你什么意思,不想去是不是?你別告訴我這才幾天功夫,你就已經(jīng)倒向他們那邊了?!?/br> 蘇岑逼自己耐著性子和他解釋:“我確實不想去,但我是為了你好。現(xiàn)在去有什么意思,我馬上就十七了,離成年也不過才一年功夫。鄺明依對我最多也就盡一年的義務(wù)。如果你今天去撕破臉,她就只會養(yǎng)我一年。她的錢,她想給誰就給誰,你覺得她還會給我嗎?再說,要是讓她知道你的存在,她更不會養(yǎng)我了。畢竟你是我的親生父親,你對我也有撫養(yǎng)的義務(wù)?!?/br> “那你說該怎么辦?” “好歹我還未成年,她現(xiàn)在總要照顧我,一年時間應(yīng)該也能培養(yǎng)起一點感情。有了感情才能談未來?!?/br> 馮其正一聽要他掏錢養(yǎng)蘇岑,就暫時斷了去找鄺明依要錢的想法。姓鄺的跟蘇岑不一樣,她可不是小孩子,沒那么好糊弄。要是鬧翻了臉,非但一分錢騙不出來,搞不好還得讓她找人打一頓。 她現(xiàn)在可是本事了,嫁了個那樣的老公。 他猛地抽了幾口煙,一把奪過蘇岑的書包翻出錢包來,把里面的錢全給掏空了。 然后把包往地上一扔,臨走時又放了句狠話:“你要不乖乖聽話,看我怎么收拾你爸媽?!?/br> 劉美娟蘇建設(shè),那是蘇岑唯一的軟肋。 這個人渣。 偏偏她現(xiàn)在只能哄著這個人渣,她還不夠強,沒辦法保護父母。 真希望,自己能是個男人。 她彎腰去撿書包,抬頭的一剎那感覺胡同口有人正盯著自己,仔細一看有個身影一閃而過。 像是沈家宥。 他不是早就走了嗎? 蘇岑趕緊撿起東西追出去,校門口稀稀拉拉不時有學(xué)生走出來,都穿一樣的校服分不清誰是誰。 看錯了吧。 街對面的車?yán)?,沈家宥放下窗玻璃,看著蘇岑從餛飩店前走過。 那個男人和她什么關(guān)系?看起來不像好人的樣子。 發(fā)小瞿晧坐在駕駛座上,一抬頭看見后視鏡里沈家宥的神情,好奇地跟著往窗外看:“瞧什么呢阿宥?” “沒什么。” “行,那咱們出發(fā)快活去?!?/br> 坐在副駕駛上的管陽表情一滯,輕聲道:“不太好吧,咱們還是回家去算了?!?/br> “回什么家,回家干什么?” “回家看書寫試卷。咱們和你不一樣,你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我們可是高三生?!?/br> 瞿晧笑得歡暢:“高三生怎么了,天天看書非看傻了不可。我那會兒我們老師就說了,讀書要勞逸結(jié)合。我們那一屆有個書呆子,天天看書到凌晨,連吃飯時間都在教室里寫題。最后高考前胃出血住院,連考試都沒趕上,多不劃算?!?/br> 管陽聽著他的絮叨,只覺得全是歪理。但他天生話不多,也想不好怎么反駁對方。正沉默著,就聽后排沈家宥悠悠來了句。 “你們老師當(dāng)時有說過,去酒吧也算放松的一種?” “哎呀宥哥,您可真會諷刺人?!?/br> “多謝夸獎?!?/br> 瞿晧…… 沈家宥收回視線,往后排座椅里一靠,又道:“你不是約了人談?wù)劽???/br> 瞿晧樂了:“怎么,你要幫我?那敢情好啊。不過你下手輕點兒,千萬別把人打死了。” 管陽立馬道:“我覺得不太好。阿宥,我們是學(xué)生,打架會處分?!?/br> “誰說我要幫著他打架了。” “那你去干嘛?” 沈家宥低頭,露出一絲懶洋洋的笑:“我看戲?!?/br> 車子駛離三中門口。駛過公交車站臺時,沈家宥抬眼瞟了一眼。蘇岑正坐在那里,安靜等車的樣子像一只兔子。 一輛公車停下又開走,她卻沒有上去。 蘇岑在那兒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一連錯過了好幾趟車。等回到到明湖灣時,天色已然大黑。 她剛走到小區(qū)門口,身后就亮起一片燈,緊接著是摁喇叭的聲音。蘇岑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白色的寶馬車從她身邊駛過,停在了欄桿前面。司機從駕駛位探出頭來,沖保安道:“麻煩給開一下?!?/br> 一個年輕的保安走出來,開口便問:“請問是哪一家?” 話音剛落保安室里又跑出來個年紀(jì)大的,拉了小保安一把,數(shù)落他。 “瞿少爺?shù)能嚹愣疾徽J識,還想不想干了。” “哪個瞿少爺?” “后頭808號沈家少爺?shù)呐笥?。沈西耀你知道吧,知名大?dǎo)演?!?/br> 中年保安笑著沖瞿少爺打了聲招呼,點頭哈腰把欄桿升了起來。寶馬車一腳油門過去,駕駛座上的人還沖他們?yōu)t灑地一擺手。 紅色的尾燈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 瞿晧把車開進了小區(qū),邊開邊說話。一斜眼瞥見身邊的管陽正扭著頭往玻璃外頭看,便問:“優(yōu)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