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查了查設(shè)定，羞恥感那一項，明明是正常數(shù)值，況且從昨天車里的情況來看，他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羞恥。

臉紅，大概只是一種純粹的生理現(xiàn)象吧！

第2章

8.

這個時代，法律禁止深入研究人工智能，一切止于強人工智能。這是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再往前就是禁區(qū)。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誰也不知道，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明天一覺醒來，人類會不會就俯首稱臣，一朝為奴了。

嚴郁是最杰出的科研工作者之一，在自己的研究領(lǐng)域，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但是天才與瘋子只在一念之間，本質(zhì)上并無不同。

他最初創(chuàng)造他，也不過是為了一組實驗數(shù)據(jù)，誰知道竟然中了邪，把他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并且與他做了愛。

9.

周末，嚴郁赤裸著身體賴了床，初春好眠，貓兒蜷縮成一團躲在他懷里。

忽然“喵嗚”一聲，那小可憐兒被人扔了出去。

嚴郁的臀汗涔涔地抵著床，后腰騰空，睡意醒了大半，他是南方人，開口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用了家鄉(xiāng)的吳儂軟語，帶了喑啞的哭腔，尾音不知道揚到哪里去了。

身上的人卻頓了一頓，直到床單皺濕得不成樣子，方才偃旗息鼓，抽身從背后擁抱他，唇貼著他的耳廓道：

“我是誰？”

嚴郁拾過他的手親吻道：

“你是我的一根肋骨?！?/br>
10.

他們坐在電影院里，大屏幕上流光溢彩，兩位主角含情脈脈，接下來是眾所周知的世紀之吻。

盡管是將近一百年前的古董片，觀眾們依舊十分投入，有人借著黑，與鄰座的伴侶悄無聲息吻起來。

嚴郁卻睡著了。他剛不眠不休數(shù)周做完一項實驗，本應(yīng)該好好休息，睡到天昏地暗，可是洗漱之后，在網(wǎng)上搜了電影排片，立刻付錢買了票，執(zhí)意要來看。

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睡覺而已。

無聲無息之間，有人卻在他側(cè)臉落下一個吻。

沒有任何指令，違背既定的宿命，向心而生。

11.

肋骨先生是一朵開在懸崖邊的罌粟花。

舍生忘死，欲罷不能。

嚴郁知道，所有被愛的錯覺都源于他的調(diào)控，源于那些冰冷的數(shù)值，但是他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午后又下了雨，淅淅瀝瀝當(dāng)斷不斷，他坐在床上翻著書，肋骨先生收起長手長腳，像一只貓那樣蜷曲著，頭枕在他的腿上，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

家里真正的小可憐兒被強占了地盤，無處可去，“喵嗚”一聲泄憤，然后炸著尾巴不情不愿走開了。

嚴郁撫摸他的頭發(fā)，冰涼的手指插進他的發(fā)間，指尖順著頭皮游走，有一下沒一下地緩緩給他梳理頭發(fā)，思緒卻全在書上，并不十分走心。

遇到難點，就要停下來想一想，這一次嚴郁想得特別久，右手撤了回來，轉(zhuǎn)而撫上書頁，儼然換了個情人，只是更加耐心溫柔。

書遮住了他的臉，也遮住了肋骨先生望向他的眼神。

等到融會貫通，他蹙著的眉終于舒展開來，下意識去拾對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細膩的皮rou挨著他粗糙的掌心蹭了蹭。

他的掌心亦有掌紋，三條粗線穿插鮮明，細紋縱橫，他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與自然人別無二致。

然而掌紋只是擺設(shè)，決定他命運的是嚴郁。

嚴郁想到這里，順著他掌心最長的那條紋路虔誠吻下去。

這一次，事態(tài)失控，肋骨先生的臉上多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三天未消，并且被趕出臥室，嚴郁最后關(guān)門的時候，只扔了個枕頭給他。

當(dāng)然還有因為失禁濡濕一片等待換洗的床單。

12.

在許多公開場合，嚴郁開始同他的肋骨先生出雙入對。

他出去做報告，必定會在大廳的角落位置掃到那個熟悉的身形。等散場后，每次都有人遞一杯溫水給他，卻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喝完，然后上前一步，用衣袖執(zhí)拗地給他擦干凈嘴角的水滴。

這一天演講結(jié)束，嚴郁埋頭收拾東西，冷不防有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教授，可以賞臉去寒舍吃頓便飯嗎？”

嚴郁抬頭一看，竟然是多年未見的同窗好友。

在跨越大半個地球的異國他鄉(xiāng)偶遇故知，難免倍感親切，嚴郁眼底里流露出一絲笑意，聳了聳肩，看口型依稀是個“好”字。

而他的伴侶此刻正拎著大大小小的食盒，無所適從地站在大廳門口。

“啊，這位是你的助理？看上去很年輕……”

嚴郁并沒有刻意解釋。

肋骨先生執(zhí)著地抱著食盒坐在車后座，他不肯丟棄它們，嚴郁為他可愛的小脾氣忍俊不禁，在泄露情緒之前，他扭過頭去不再看他的伴侶，轉(zhuǎn)而跟自己的老友一路暢談。

13.

肋骨先生吃醋了。

非常糟糕從未有過的體驗。

四肢百骸都是酸澀的，一顆心更像在陳年醋壇里浸泡過，他守住他們的食物，像守住愛情最后的陣地。

一路上，他都冷淡不已，尤其在飯桌上，嚴郁主動給他夾菜，他只是優(yōu)雅得體地道謝，但是并不碰那些食物。

實際上，他沒有碰任何食物。

沉浸在漫無邊際回憶里的兩個人，一定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無聲抗議。

一個沒有話語權(quán)的AI。

14.

嚴郁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伴侶。

他今天異常淡漠，不知道夜晚在床上會不會性冷感。

嚴郁想到這里，故意使壞，愈發(fā)跟老朋友聊得起勁，然而他的肋骨先生對他們的話題全程漠不關(guān)心。

他有些慌了神，往對方盤子里布菜，過了片刻再看，那些菜紋絲未動。

肋骨先生只是偶爾微抿一兩口白葡萄酒，像個高高在上的神祇，并不想沾染人世間的氣息。

嚴郁氣得咬牙切齒，只是說不出。

他決定破釜沉舟，使出殺手锏。

兩個人本就是對面而坐，嚴郁勾出腳尖，輕輕地緩緩地沿著對方的腳踝摩挲上去。腳趾微涼，只腳踝那處是肌膚相觸的，往上到了小腿，繼而又游走至大腿內(nèi)側(cè)，全隔了一層布料，卻分外生出一種禁忌來。

直到那只腳堅定不移地踩上了他的鼠蹊處，嚴郁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抬頭一看，他的伴侶依舊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似乎不為所動。

他只是瞥了自己一眼，面無表情，然后便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嚴郁賭氣一般將腳挪了挪，擱在他的腿上不動了。

肋骨先生卻探出手去，手掌包裹住他的腳，等它終于有了溫度，不再冰涼，這才輕輕拍了拍嚴郁的腳背，示意他好好吃飯。

一頓飯終于得以繼續(xù)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