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而已。這么多年，他真正帶過的學生只有學長和自己。甚至俏如來也是在這個項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再加入，接手了學長的環(huán)節(jié)。

而今天那個自稱杏花君的醫(yī)生卻和自己說，他是默蒼離的朋友。

不知為何，俏如來甚至希望這是真的——老師至少有一個朋友。

住院部里，軍方的人早已全部撤走?，F(xiàn)在的默蒼離對他們而言和死人沒有差別，這人沒有家人親屬，但是因為負責這樣的敏感項目，他必須指定一位代理人——俏如來就是他選擇的代理人。是否繼續(xù)維持生命，現(xiàn)在是學生在決定。

俏如來推開了病房門。里面有幾名醫(yī)護，正在調(diào)整病床的輪子，cao作儀器。

“辛苦了?！彼托】者M入病房，和人們打了聲招呼。

人們的動作停了停。其中一名醫(yī)生帶著帽子口罩，僅僅露出雙眼，應該是在對他微笑。

體外循環(huán)的機器擁有帶著機械而規(guī)律的嗡嗡運作聲，但此時這個聲音沒有出現(xiàn)在病房里。他進來后，醫(yī)生對護士點了點頭，她再次打開了機器。

“不要擔心?！彼f，“只是清洗一下管道，很快就好了?！?/br>
然后，人們離開了病房?，F(xiàn)在是下午的ICU家屬探視時間，重癥監(jiān)護室里面只有這個時段才能自由出入。俏如來在床邊坐下，習慣性轉(zhuǎn)頭看向了心電監(jiān)護。

——然而儀器卻是關閉的。

“怎么會被關掉……”他皺起眉，讓小空去外面叫護士來。很快就來了個實習護士，過來察看心電監(jiān)護的情況?？吹诫娫幢魂P閉后，她也有些驚訝。

“難道是壞了？”她伸手按開了開關，但是儀器運行一切正常，“真是的，是不是你們自己亂碰??？和家屬說了，儀器不能亂碰的?！?/br>
“真的沒有亂動。剛才來了醫(yī)生和護士，來清洗過管道……”

“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

小空回憶剛才的情景，說，“大概七個人，說是清洗管子。”

“他的主治醫(yī)生在外面接待家屬，而且這管子是不能洗的。你們剛才到底遇到誰了？”護士向外張望，走廊里，早已沒有那些人的身影了。

14

就在杏花君幾乎要以為那個人就此消失的時候，默蒼離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呃，你還在啊？”

電影已經(jīng)結束了。默蒼離大概消失了有二十分鐘左右，毫無預兆。

這二十分鐘對杏花君來說十分煎熬，那么多讓人不安的事情放在一起簡直像一場噩夢，而突然噩夢中止了，留下的那種空蕩蕩的寂寥卻讓人更加緊張，總感覺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似的。

當那個人回來時，他松了一口氣。

“你去哪了？還在?。窟€當你回去原來的身子了?！?/br>
“不知道。”默蒼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漠然。但他也知道，兩個人在剛才失去了二十分鐘的聯(lián)系。原因不明，后果不明。

“算了，別去想了?！毙踊ň弥娪霸豪锏目蓸?，把里面的碎冰搖得嘩嘩響，走向了一家西點餐廳。他中午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現(xiàn)在就想吃點甜的。剛好柜臺里還有朱古力重乳酪蛋糕，他就搭了杯印度拉茶，準備度過一個悠閑的下午。然后再去地下超市買晚上的食材，晚飯要吃的清淡，所以還是魚片粥，薺菜燉豆腐，芋頭燒鴨……

杏花君不喜歡囤食材，每天的營養(yǎng)就應該從新鮮食材里面獲得。

默蒼離糾正，“但是研究表明，冷藏對于食物的營養(yǎng)并沒有……”

“你再煩，以后做飯的時候主導權就讓給你?！彼诹艘粔K乳酪蛋糕，冷藏后的蛋糕有將近冰淇淋的口感，香醇的味道簡直可以瞬間治愈所有的壞心情。

不過剛才也挺好玩的。這個人消失了才是好事，自己竟然還會糾結他去了哪……他慢悠悠吃掉蛋糕，不知道是不是相處的久了，心里似乎可以感受到一點對方尚未出現(xiàn)在思緒中感覺——

“看起來很好吃……有點想吃?！?/br>
是錯覺嗎？還是真的？他也不敢確定。這種情況的相處，是否真的會加深共感？至少在一開始，他們都只能聽見對方最表面的思維。

杏花君走到柜臺，讓柜員把這份朱古力乳酪蛋糕再打包一份，然后去超市買食材。

無論是不是真的，試試看就知道了。

情人節(jié)晚上，連電視節(jié)目都換了套風格。他在廚房做好菜，端到電視機前，一邊看老電影一邊吃，電影之后，杏花君習慣性地看了眼新聞，今天的頭條很抓人眼球——有人匿名爆出了軍方的內(nèi)部研發(fā)信息。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高中生惡作??？”他打了個哈欠，將盤子收回去，還特意每樣菜各留了一份。晚飯后，順便再去門口看看有沒有下午的信件——看到干干凈凈的門口，杏花君不由有點走神，想起了從前那個母親的糾纏。

——她很久沒有來過了。是放棄了？還是準備策劃新的鬧劇？

“不來不是挺好?！蹦n離似乎還挺滿意的，“明天再聯(lián)系一下俏如來?！?/br>
“你當你在玩模擬人生哦？”他憤憤關上門。腦子里的房客指點河山慣了，完全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么寫。屋里的電話剛好響了，他無視默蒼離，直接跑去拿起話筒，“喂？”

“師兄！”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輕快聲音。

“茹琳??？你還知道打電話來，還以為只要男友不要師兄了?！毙踊ň弥犕沧谏嘲l(fā)上，心情好了不少。茹琳是他的小師妹，比他小兩屆，現(xiàn)在在新婚蜜月中，“你們周游到哪了？”

“剛剛到東歐啦！是這樣哦，師兄你還沒有女朋友吧？”

“啊……沒有啦！”

“那男朋友呢？”

“我要掛電話了！”

“好好好，好啦，不開玩笑了……就是說，師兄還是一個人？”

一個人……呃。杏花君咳了一聲，敷衍過去了。

“是這樣哦，”茹琳那邊的聲音很吵，應該是在火車站之類的地方，“我認識一個大姐，和師兄年紀差不多……”

“喂喂喂？！你是準備拉我去相親嗎？”

“相親……”默蒼離陰測測地重復了這個詞。

“純自由相親哦！師兄可以試試，說不定就找到另一半了呢？”

“明天……明天我剛好沒事。”

“找俏如來！”那人提醒他，但是直接被杏花君全部無視。

“那么中午十一點，在市中心那家很有名的酒店，我?guī)湍銈兌ê梦蛔永病?/br>
情人節(jié)的夜里，哪怕到深夜，馬路上還是燈火通明。許多商場今夜通宵開啟，以便招攬生意。

病房的窗口可以看到下面的商業(y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