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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他又被他推開的水。他游得飛快,用盡了所有的爆發(fā)力,拼命地壓榨自己。或者,他試圖用水冷卻自己的怒氣。誰都不知道,當年的齊衡之為什么會突然提出“點花”,會突然要下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公關。連齊衡之自己都不知道,從旋轉(zhuǎn)扶梯上下來的那時候,他自己在想什么。那一幕,近乎戲劇。那時候,近乎著魔。那是三四年前的齊衡之,剛回北都不久,春風暢意年少放縱,最喜與一眾好友四處玩樂。幻想樂園那時候就熱鬧了,齊衡之有時候呼朋引友,會到那兒玩樂消遣。那是一個秋天的晚上,深秋夜涼,。齊衡之會有記憶,是因為他那是飲酒畢,一群人正準備專場,浩浩蕩蕩從樓梯上轉(zhuǎn)下來的時候,他隱隱被涼風撲了個滿懷。幻想樂園的大廳留了五層空,裝飾了一個大大的水晶吊燈,榮華富貴皆掩映在那氣派富麗的霓虹中。客人走旋轉(zhuǎn)樓梯可以俯瞰全場。與這個夜晚肅殺的冷意不同的是大廳的熱鬧,那大理石鋪就的大堂,此刻熙熙攘攘,站滿了品頭論足的看客。“喲?點花呢?”身后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點花是幻想園的一種儀式,是新來的新人調(diào)教好第一次亮相的儀式。嫖客最愛處子的血。自然圍觀者眾。齊衡之聽了一耳朵,他酒勁有些上頭,微醺著就看到了廳中的大理石圖案,先前來了很多次沒注意,這一次,倒讓他看清了原來褚色大理石紋理裝點出了一個盛放的鮮花。恰有一個人,站在花心之中,全身赤裸。那赤著身子的人是個男人。從他蒼白的身體,和緊張得比起來的眼睛上看,他還是個少年,電梯緩慢下降,齊衡之醉眼微醺,懶懶地端詳著那人。地面上的圖案如同在他的腳下綻放開一片荊棘與薔薇,而那個白嫩得反光的裸體少年,此刻是祭臺上的羔羊。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是他胸前乳尖上的穿環(huán)。環(huán)上墜著珍珠,珍珠有多少,起步價就是多少。顯然是不低的,那一串珍珠,靜靜地垂著,仿佛會動,讓人想上前采擷。他的美麗毫無遮擋,楚楚可憐地任人觀賞。任人評價,待價而沽。而且那可憐的美麗是會動的,在爍然燈光烘焙之下,在齊衡之的眼前,一動不動,卻千萬變化。齊衡之覺得自己離那個人越來越近了。那些光照到那人身上,像鉆石的切面一樣閃動著,說不清道不明地勾動齊衡之的心。停到一層時,齊衡之回過頭,他說:“你們先走吧?!?/br>然后他穿過那些不相關的看客和聲音,站在那臺子前,他說“我要他了?!?/br>當時是造成轟動的,他身后的狐朋狗友打鬧起哄,看熱鬧的看客跌破眼鏡,管事的經(jīng)理笑臉相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他,是要點花嗎。隔了這么久,想起來那種鬧劇般的熱鬧還是歷歷在目。他齊衡之就是這樣任性了一回,雖然叫人看了一圈熱鬧,仍是在當晚見到了那個小鴨子。他親手折下來的花兒。不過是想看看他的眼睛睜開是什么樣子。如同打開記憶的開關,齊衡之也記起當時他酒意上頭之下,仍看出那個人有一雙,大,好看的眼睛。又大又好看的眼睛是齊衡之的G點。那夜再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被酒精覆蓋了,但也是順理成章的歡愛,和打上標記烙印一般的,謝眺成為了他的“花兒?!?/br>那夜過后,齊衡之還是齊衡之,清醒灑脫。幾日之后,他離開了北都,去履行他當履行的職責。這轉(zhuǎn)瞬即逝的一夜,不過是他前行中的短暫停留。而謝眺變成了齊衡之的謝眺,他掛上了認主的項鏈。直到他被他的主人拋棄,重新任人采擷。他們確實走散了,而走了這么遠,冥冥又繞回了他身邊。正如此刻,齊衡之還是慢慢地,盡管慢,還是走向了謝眺。心境卻全然不同。從泳池出來,齊衡之擦著仍滴水的頭發(fā)。他走上那個旋轉(zhuǎn)的樓梯,走廊的第二間,就是謝眺的房間。他推開門,謝眺果然在里面,他還開著燈,卻已經(jīng)睡著了。齊衡之走近了,站在床邊看著謝眺睡著的臉,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露出一種陶瓷一樣的光亮。那確實是被精心烤制的陶瓷會展現(xiàn)的迷人光芒,很柔的,令人舒服。但謝眺睡得并不踏實,他的睫毛輕輕動著,也許有什么東西正在驚擾他的夢境。他的呼吸也是很急促,有一些渾濁的斷點。齊衡之在床邊坐下,側(cè)著身子,看著謝眺露出來的臉。他很少這樣看著別人,特別是床伴這樣無關緊要的角色。其實他也很疑惑,這個人,真的是兩年前,他看到的那個擁白玉雕琢一樣,雕塑一樣的美麗裸體的人嗎?齊衡之看著他,努力與腦海中那個人聯(lián)系起來。謝眺的睫毛很長,燈光下都遮蔽出一片陰影了,顫動著,很適合棲息一只美麗的蝴蝶。他的劉海散在一邊,露出飽滿的額頭。還有他的唇。有漂亮的淡粉色。也許他們重逢的時候,謝眺的嘴還不是淡粉色的,那時候總是蒼白著,沒有生氣。特別是趴在馬桶邊,那雙絕望的眼睛和慘白的嘴唇,實在令他印象深刻。齊衡之忍不住用手去摸他的唇,軟的,一觸就凹陷了。齊衡之的指腹有老繭,是練槍的時候磨出來的。所以他不敢用力,只輕輕地蹭過去。觸感所及,都是軟的,脆弱的,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捏碎。他陷入一種想象,也許還有衡量。謝眺卻在這時候,用力地抖了一下,他發(fā)出驚叫聲。大概是做噩夢了。然后翻身,惶惶不受控地往一邊翻扭。眼看就要撞到柜子了。齊衡之伸手扶住了他,謝眺的頭重重地磕在他的掌心。這一下撞得結(jié)實,謝眺在驚惶中睜開眼,他是睡夢中驚醒,還迷糊著,齊衡之把他的頭扶到枕頭上,手從脖子后面退出來的時候,謝眺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有恐懼和不安。不明所以,像小動物一樣,脆弱,迷茫。令齊衡之此刻更想弄明白,那種辨認的強烈愿望,他想把他腦海里的那個人對上號。齊衡之湊得更近一些,他的手指尖暖暖的,劃過謝眺的臉,感受到細膩的柔軟的皮膚。然后順著臉頰滑到脖頸,輕一用力,將他緊緊裹住的被子褪下了。齊衡之的手很慢,他能感受到謝眺隨著呼吸起伏的身體,和隱約傳過來的心臟跳動。雖然用力地控制著,謝眺的心跳還是快了。齊衡之按在他的脖子上,很明顯地,謝眺的心跳更快了,他說不出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齊衡之仍然只用一只手,指尖劃過他的脖頸,滑到了他的扣子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