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見到老國師的身影，說是念家，盼望團聚，朕想著莫非是老國師自小離家學道，與家人長期分別，故而才起了心思?！?/br>
“師父原先的住所鬧鬼？”靈則重復了一遍，忽而笑道，“既然鬧鬼，陛下為何不先找靈則，反而要去找?guī)煾冈缫巡淮嬖诘募胰耍俊?/br>
“那里鬧的鬼可是老國師，這老國師故去也有一年了吧，對凡間有所留戀也是正常的……”葉景樞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剛剛說，老國師的家人已經(jīng)不在了？”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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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帝王探尋的目光，靈則鎮(zhèn)定道：“確實是這樣，靈則從未見過師父的家人，想來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br>
葉景樞緊盯靈則，半晌忽而笑開道：“國師說得對，還是趕快解決東北角宮殿鬧鬼一事才對?！?/br>
——老國師那段其實是葉景樞隨口編的，如今靈則說老國師家人早就不在，還是這么篤定的模樣，葉景樞是起了疑心的。

靈則是老國師唯一的徒弟，師父的魂體整日在宮中飄蕩，作為徒弟怎能無動于衷？

據(jù)說葉景樞一年前闖入摘星樓那日，正是老國師去世時，現(xiàn)在細細回想，靈則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xiàn)出悲傷在乎的情緒，是因為早已知道，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靈則遵命。”靈則俯身一拜，繼而道，“師父早就羽化飛升，宮人怎會見到他？陛下可是確定？師父升仙也要一年了，修道之人，又怎會墮入魔障中？還請陛下將見過的宮人請來，靈則是萬萬不信師父會做出這種事的?！?/br>
叫證人來葉景樞也不怕，反正進去能出來的都瘋了。

他一抬手，就有小太監(jiān)去把人送來了。說是送，其實是客氣的說法，瘋掉的宮人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問幾句更是答不對題，躁狂激動，很難安定下來。

葉景樞伸手做出邀請：“國師請?！?/br>
靈則頷首，走近瘋掉的宮人，仔細觀察。這些宮人大多面頰消受，敏感激越，靈則問了幾句，心中有了大概，再抬眼一看御座上的帝王，見他一手托腮，眼簾半垂，額前兩側(cè)垂下一條長發(fā)來，再凝神望一眼，頭上的帝冠似乎也有些歪斜，頭微偏向一邊。

葉景樞好像太過安靜了。

殿外不知何時又稀稀疏疏地落雨絲，內(nèi)殿沒有燃香熏干，這樣潮濕的天氣，殿內(nèi)地板縫隙偶爾有漏出來的水滴，角落的座鐘有規(guī)律地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外殼的水珠伴著鐘聲抖落。

靈則問完話，宮人們立刻將人拖走，一轉(zhuǎn)眼，這里就只剩他們兩個了。葉景樞就這么放心他們兩個獨處？

握住玉柄的手悄悄收緊，靈則腳一轉(zhuǎn)，緩緩向葉景樞走去。

“陛下？”靈則輕聲叫葉景樞。

沒有回應(yīng)，座上的人一動不動。

靈則垂眼假寐，心中默數(shù)鐘聲，長針從最上方劃到最下方，四周仍舊悄無聲息。

靈則再叫一聲：“陛下？”

座上的葉景樞動作一成不變，依舊沉浸在睡夢中。

步履輕緩，衣裾上的流云紋飾隨之擺動。再靠近一些，他能清楚地看到，葉景樞的眼下一抹青黑，以往總是飛揚挑起的劍眉無力耷拉下來，唇色淡白，呼吸淺淺，細不可聞。

他站在葉景樞前面，低頭道：“時辰不早了，還請陛下早些歇息?！?/br>
靈則等了一會，自顧自道：“雨勢漸大，既然陛下沒有不同意，那靈則便當陛下準許了?！彼D(zhuǎn)過身就想邁步離開，地板濕滑，他不敢走得太快，御座下沒有扶手可扶，只能慢慢走。

一聲驚雷驀然響起。

靈則腳一歪，向后倒去，身后就是葉景樞的桌子，上面除了各種折子還有其他玩意兒，要是咯到得疼半天。情急之下，靈則也顧不得儀態(tài)，雙手向后撐去，觸到一堵結(jié)實溫熱的墻。

拂塵翻轉(zhuǎn)，玉柄前端的獸毛糊了葉景樞一臉。

“陛下？”靈則睜大眼睛，眼里全是慌亂。

葉景樞擺手，被獸毛刺得鼻子發(fā)癢：“沒事，你起來先?！?/br>
靈則耳根發(fā)紅，捏起玉柄拿開，獸毛過長，這么一來，再次將葉景樞的臉掃了一次。

葉景樞：“……”

靈則尷尬地咳了咳：“就，就這樣吧，陛下所說的，靈則已經(jīng)記住。只是作法還是要尋個晴朗天，待寒衣節(jié)過后，靈則設(shè)壇作法?！?/br>
葉景樞揉了揉鼻子，揮手讓他離開：“國師記得就好。”

靈則告退，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道：“忘了說，有一點還請陛下記住，東北角宮殿鬧鬼，絕非師父魂魄作亂，請陛下下令，肅清宮內(nèi)流言?！?/br>
“朕知道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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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殿門，外面果然風雨大作。

南斗在一邊撐傘等他，見人出來，快走緊跟，壓低聲音：“大人，楚王那邊又有消息傳過來了。”

雨聲嘩嘩，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水花。拂塵向后一揮，雨水將尾部的獸毛澆濕，濕噠噠往下滴水。漫天雨水，污穢的、骯臟的，將在這場雨里被洗刷干凈，消散無影。

靈則道：“讓他回京吧?！鳖D了頓，他又補充道，“盡快，陛下等不了多久?！?/br>
“是！”南斗眼中閃過驚喜，執(zhí)傘的手一揮，冰涼的雨水澆了他一頭，“哎呦！”

靈則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步往摘星樓走去。

“大人，等等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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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轟鳴，宛如擂鼓，兩人面對面站著都看不清彼此。

江眠一手撐著傘，他的傘是家里工坊特意加工過的，重是重了些，在狂風大雨中穩(wěn)得很。他旁邊的許源就沒那么好運氣了，從家里帶來的傘不知被哪個缺心眼的順走了，只能從門房那里借一把。這么一把小傘，禁不住風吹，短短幾步路就被吹得歪斜，差點將他連人一起帶飛。

“你過來，我同你一起?！苯哒惺?，嫌棄許源的傘，“別用了，回頭你還得賠把新的給人家?！?/br>
傘骨已經(jīng)有些歪斜，許源雙手緊握傘把，向一邊的屋檐努努嘴。江眠會意，立刻拉著人一起走向屋檐下避雨。

“這雨也太大了吧，往年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要下雪了?！苯哒苏律?，回頭瞥見許源一直無法將傘收攏起來，出手幫忙，“你這傘也太劣質(zhì)了吧，雨稍大點就不行了?！?/br>
許源點頭：“是不行?！?/br>
他低頭檢查懷里的奏折，沒被雨水浸濕，上面的墨跡還完好。

江眠弄了半天，這傘還是冥頑不靈地強撐著，氣得他把傘往廊上一打：“嗨呀！不要了算了！回頭賠個新的，我出錢！”

許源：“好的?！?/br>
江眠轉(zhuǎn)過頭來：“我就是說說而已?！笨此敲姘c樣，懶得再聽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蹦，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去哪里，我送你。”

“工部，然后議政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