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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楚泉不信，狐疑地看著他。

Fred臉和頭發(fā)一樣紅了，他點了下頭：“真的?！?/br>
他們突然都傻笑起來。Fred在旁邊的抽屜里翻翻找找，楚泉蹦下床：“我去洗澡！”

“周揚！不帶這樣的！”Fred用下巴示意下身的小帳篷。楚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名字，但目光落在那個鼓包上，立刻同手同腳地匆匆跑了。Fred從抽屜里拿出一瓶不知道是不是過期了的潤滑液和一盒安全套，在他反鎖門之前硬是擠進浴室：“我和你一起洗！”

第一次總是艱難的，那天他們折騰到很晚。天空已經變成了日出前的深藍，有零星的汽車路過?！八??！盕red摟著楚泉，輕快地說：“醒了帶你去玩?！?/br>
“好。”楚泉說。

Fred很快睡著了，他一只手搭在楚泉的腰上，嘴角微微翹著，仿佛做了什么美夢。楚泉沒有睡，他懷著初嘗性事的微妙心情，安靜地聽著旁邊的人輕淺綿長的呼吸。

短短一天，發(fā)生了太多事情。不知道母親是否和表哥取得了聯(lián)系，家人一定很著急吧。楚漢林到底有沒有錯過楚明遠的畢業(yè)典禮呢？楚明遠和Fred到底認不認識呢？楚泉漫無目的地想著，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的睡顏上。

漸漸地，太陽升起來了。當?shù)谝豢|陽光照進狹小的房間時，楚泉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他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把枕頭豎著塞進被窩，放進Fred的臂彎里。

一切都收拾妥當，他輕輕轉動生銹的門把手，最后回頭望了一眼。Fred還香甜地睡著，陽光下他頭發(fā)的顏色變得淺了一些，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金邊。他是個很好的人，楚泉想，他昨天說了那么多話，卻忘記告訴我他的名字。楚泉只知道他姓管，英文名叫Fred。

但這些也足夠了，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哪怕他們確實生死相依過，也曾以最親密的姿勢擁抱過，哪怕他已經愛上了他。

楚泉走下陳舊骯臟的樓梯，前臺的女士正趴在桌子上睡覺。一只灰不溜秋的鳥兒從半開的大門飛進來，啄了啄女士的頭發(fā)。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走進微風和陽光里。

后來的事沒什么可回憶的，楚泉走到有人煙的地方，聯(lián)系了表哥，買了去紐約的機票，待了幾天就回國了。最初他總是想起Fred，甚至想回洛杉磯找他，但那次槍擊事件的后遺癥逐漸顯現(xiàn)出來，他越來越頻繁地做噩夢。當他又一次從血腥的夢中醒來，溫若婷發(fā)火了，嚴肅地質問他到底怎么回事。無奈之下，楚泉坦白了去洛杉磯找楚漢林以及經歷槍擊的種種。溫若婷又心疼又生氣，押著他去看心理醫(yī)生。幾個月后，楚泉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但那晚的印象卻越來越模糊，連同F(xiàn)red，只剩一頭標志性的紅發(fā)可供回憶。

那之后，十年如一瞬。這段隱秘的艷遇，楚泉沒有告訴任何人。Fred成了他無名的神祗，被他虔誠地供奉著，偶爾會在夢中相見。他沒再想過去找他，畢竟以那人的魅力，一定有了新的戀人。他只需要遙遠地愛著他，然后過好自己的生活。

他也沒奢望過Fred會對他念念不忘，生命猶如奔騰的長河，誰會記住擦肩而過的一滴水呢？

然而終究有人記得。

那個紅頭發(fā)的少年跨過漫長的光陰來到他面前，他的頭發(fā)變了顏色，五官不再青澀，但是堅定而干凈的眼神卻一如往昔。楚泉演過那么多一見鐘情的電視劇，然而沒有哪一幕比得上他看見Fred那天的心動。

也許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因為十年后，他又愛上了他。

21

“你現(xiàn)在在哪呢？”兩人開了視頻，楚泉看見關千越盤腿坐在床上，旁邊有一雙酒店拖鞋。

“你猜？”關千越把攝影頭換成后置，轉向窗外。

楚泉看到一個熟悉的白塔尖，吃驚地脫口而出：“你在H市？”

“對啊?！标P千越的五官重新出現(xiàn)在屏幕里，他笑著說：“我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br>
楚泉像吃了一大口蜂蜜，齁得慌，又不忍心吐出來。他強忍著嘴角的笑意，問：“什么時候回來？”

“過幾天吧。這邊有家分公司，關遲讓我順便去看看?！标P千越嘴角一撇：“本來想去看看你爺爺奶奶的，怕他們打我。”

“不會的。”楚泉把那天他爺爺?shù)脑捴貜土艘槐?，關千越眼睛一亮，熱情高漲，說下午就要去拜訪老人，嚇得楚泉連說幾個“不要?！薄斑^段時間吧，”他許諾：“到時候一起回去。”

“好吧?！标P千越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想起早上看到的新聞片段，心疼的不得了：“我看到發(fā)布會的視頻了，那些記者真可惡，你是不是特別難受??？”

“沒有。”楚泉云淡風輕地說：“我不是怕負面新聞。我只是……我當時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br>
關千越沉默了一會，突然激動道：“怎么可能！”他深呼吸幾次，放輕了聲音：“我知道自己鉆牛角尖了，所以出來冷靜一下。就算你不打電話給我，我過幾天也會回去的?！?/br>
楚泉鼻子一酸，側過頭用力眨了眨眼。

關千越咳了一聲：“說到這個，你是……怎么想起來的？”

楚泉實話實說：“你meimei來找過我?！?/br>
“我就知道是她！”關千越炸毛：“她最愛多管閑事，煩死了。以后這個meimei不要了，送給你。”

楚泉早就看出這三兄妹表面互相嫌棄，其實感情好得很。他笑著答應：“好，送給我，別反悔啊?！?/br>
“才不會?！标P千越飛快地說：“反正你也是我們家的人了?！?/br>
楚泉努努嘴，最后笑了：“你快點回來吧?！?/br>
“想我了嗎？”關千越特別得意地挑了挑眉，輕輕點著屏幕上楚泉的嘴唇：“有禮物給我？”

楚泉沒防備他突然來這一招，想了一會，用手指遮住手機的攝像頭，湊到揚聲器前小聲說：“我穿那件襯衫?！?/br>
“真的？”楚泉總給人一種禁欲又冷淡的感覺，但此刻他的聲音又輕又軟，勾得人心癢難耐。關千越無法看到他的表情，頗為遺憾地躺在床上，控訴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干什么啊，看得見吃不著，我都硬了?！?/br>
“別耍無賴?！背砷_手，對哭喪著臉的關千越說：“多大了啊關總?！?/br>
“沒多大啊，我感覺我才十八。”關千越把手機放在兩個枕頭中間，側過身躺著，屏幕中他的臉有點變形，但也可愛得傻氣。

“關千越，”楚泉的口氣稍微嚴肅了些：“我能問問你，那天之后……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嗎？”這個問題，自楚泉知道真相以來就一直困擾著他，他害怕當初的不告而別，給關千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