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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間舉國歡慶,一派歌舞升平,全然忘記老皇帝還沒死幾天。 正巧老天又降了一場大雪,鵝毛一樣蓋在整片田野上,大臣們又好一番吹噓。 瑞雪兆豐年,陛下一登基便得老天眷顧,實(shí)乃天子!史官在史書上狠狠的記了一筆功績,將順帝捧成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世明君,又將太子和二皇子的功績都推到了順帝身上。 總歸人都死了,還死的不光彩,要這些豐功偉績也沒什么用,干脆拿來討好新帝。 順帝受用的心安理得,整日陶醉在虛假的豐功偉績之中。順帝覺得,往日自己沒有建樹,無非就是父皇偏心,還有那兩個皇兄暗中作梗,若不是他們,這些功績就應(yīng)當(dāng)是自己的,所以現(xiàn)在史官將這些好事兒都記做是自己的,順帝也覺得心安理得。 各地的折子如雪花一般紛紛而至,無不是吹噓民心所向,天下歸一的。 順帝比成帝更好糊弄,他們這些地方官員貪污受賄起來也更加得心應(yīng)手。 順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捉拿叛臣夏侯召,皇榜張貼在鄴城城門口,用了赤紅色的朱筆陳述夏侯召的罪行。 如果非要形容,簡直能用罄竹難書來說。 其一暴虐無道,與北越交戰(zhàn)中屠城滅村,所到之處哀鴻遍野,不惜民力,不恤無辜百姓。 其二無德,不遵人倫,頂撞殘虐繼母祖母,不敬小叔。 其三通敵叛國,意圖謀反。 這皇榜攪得人心惶惶,夏侯召可謂是南齊的中流砥柱,抗擊北越全靠他一人之力,現(xiàn)在夏侯召意圖謀反,那他們怎么辦?先帝在時(shí)候,不是還因夏侯召忠心耿耿而加官進(jìn)爵了? 百姓一邊罵著夏侯召沒有人性,一邊又要依賴他確保自己太平的生活。 順帝的這道圣旨在鄴城掀起滔天巨浪,對邊關(guān)卻無多大影響,一來離得遠(yuǎn),消息傳的慢,二來順帝昏庸,他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 雖嚴(yán)令各門各關(guān)不許放夏侯召過去,且要將他緝拿回鄴城,但消息傳過去的時(shí)候,哪里還能見得到夏侯召的影子? 一路上顛簸坎坷,木宛童沒出過遠(yuǎn)門,身子也不夠強(qiáng)健,所以瘦了不少,人也沒有以前精神,萎靡了許多。 走到半路,沈晰和得來消息,夏侯召已經(jīng)安全抵達(dá)樊門關(guān),雖然順帝判定夏侯召為叛臣,但軍中那些大老粗向來是不服朝中管的,倒是沒鬧出什么波瀾。 沈晰和沒有將這件事隱瞞,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木宛童,語氣中倒是沒有對夏侯召的不滿和負(fù)面情緒。 他打老早就不滿意成帝和他的那三個兒子,一個個都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爭權(quán)奪勢倒是挺厲害。 木宛童對此也絲毫不稀奇,成帝是個卸磨殺驢妒忌能臣的,他的兒子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尤其三皇子的壞名聲人盡皆知。 這是心里暗暗祈禱了,夏侯召和木左珩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夏侯召到了樊門關(guān),算是畫地為王,只差將南齊的旗幟砍掉,另立一面。 陵陽城最中心的一座大宅,占地面積極廣,足足占了三條街,宅宇連綿,高低起伏,皆是青磚素瓦,分外素凈雅致。 宅中不似其他府邸,滿是匆匆來往的丫頭小廝,人格外的少,偶爾才能見著身著青衣的下人從容來往,步履安靜,無人高聲喧嘩,就連行止間都如這座宅中一般,透著一股詩書氣。 府中多植松柏,就算寒冷的初春也蒼蒼翠翠,絲毫不見頹敗之色,景致錯落,將南方的小橋流水與北方的大氣融合的淋漓盡致。 府西隔著老遠(yuǎn),就能聽見朗朗的誦讀之聲,這便是沈氏的私學(xué)了。因沈氏名聲滿天下,不少人慕名而來,不遠(yuǎn)千里將孩子送來沈家教養(yǎng)。 自從沈家老太爺辭官歸隱,加之沈家大爺被貶陵陽老家,沈家便一心一意教書傳道了,私學(xué)便愈發(fā)壯大。 沈氏原本是在陵陽有一所學(xué)院,招攬?zhí)煜聦W(xué)子,大多有名的文人雅士,當(dāng)世大儒皆出自這里,只有學(xué)院里優(yōu)異的學(xué)子,才會被納入沈家西府。 “夫人,夏侯將軍派了人來?!蹦贻p秀氣的小丫頭身著淡青色襦裙,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沈家主母江氏行了一禮,聲音清脆的稟報(bào)道。 抬眼瞧那江氏,斜倚在美人榻上,右手撐著額頭,雖年近五十,卻依舊風(fēng)韻猶存,眉眼恬淡,丹唇皓齒,舉止從容優(yōu)雅,外罩了一件寶藍(lán)色水云緞披帛。 發(fā)堆成了簡單的墮馬髻,只簪了兩對珍珠簪子并一支足銀掛釵,行動間微微搖晃,腕子上一對水潤清透的翡翠鐲子,愈發(fā)顯得端莊溫婉。 左手里捧了個小巧玲瓏的手爐,微微蹙眉,口中念念有詞“夏侯將軍?難不成是夏侯召?除卻他,本朝再無一個將軍是這個姓氏了,只是他派人來做什么?” 來了便是客,何況人家是客客氣氣來的,江氏抬手,命丫頭將人請到正堂一敘。周圍的丫頭婆子上前來,替她梳妝打扮,換了身見客的衣裳,頭上又戴了一副墜著珍珠的昭君套,雖依舊輕簡,卻端莊異常。 江氏心中犯嘀咕,往常從未與夏侯召有過交集,這好端端的怎么就派人來了?她聽說夏侯召劃樊門關(guān)自治的事兒了,難不成他想要爭取咱們沈家? 說夏侯召在樊門關(guān)劃地為王,他們沈家在陵陽也差不多,沈家在陵陽幾百年的根基,自然十分穩(wěn)固,沈家聲望又高,百姓對沈家的愛戴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對皇室。 “去把二公子叫來,一起見客了?!苯献约撼鋈ヒ娡饽锌倸w是不好,便叫人拉扯上自己的二兒子。 小廝應(yīng)下,加快步伐去了沈晰酩的院子,沈府實(shí)在太大,沈晰酩的院子離得遠(yuǎn),免不得要走快些。 遠(yuǎn)處的院子里,一男子披頭散發(fā)的仰躺在榻上,青衫廣袖,寬大的衣擺垂到地上,一條長腿微微曲著,臉上蓋著一本書,瞧著落拓不羈。 小廝將地上倒了的酒壺扶起來,輕輕搖晃了沈晰酩“二公子,二公子!” 沈晰酩呢喃了句,翻了個身,臉上的書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張清俊的面容,鼻梁高挺,唇色淺薄,眼睛微微上挑,含情卻又顯不輕浮。 “別來煩我,去找你們?nèi)??!鄙蛭っ悦院謱⒀劬﹂]上,將書擋在了臉上。 小廝一急,又上前去推他“二公子,您別睡了,三公子整日的不著家,大公子又不在,可就您一個人了,您不去誰去?你快別難為奴才了,快去罷,省的回頭夫人又責(zé)怪小的?!?/br> 沈晰酩煩躁的一把將書揭開,支起身子來,定定的看著小廝,烏黑順滑的發(fā)自然垂在肩上“就像我大哥在家,母親能指使得動他一般!你別給我油嘴滑舌的!” 小廝一看有戲,便急急忙忙拿了梳妝臺上的發(fā)帶遞給沈晰酩,嘴里的話不?!岸?,這滿府上誰不知道您是個慈善人兒,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