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石如雨般投下城去。趙軍隨后便以堅車攻城，車頂用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傷。陳鉉

則命人架起火炮輪流轟擊，每一炮打出去，殺傷甚眾。只可惜他的火炮數(shù)量太少，顧得這頭便顧不了那頭。趙兵奮勇迫近，推了鐵裹車

猛撞城墻，力道十分驚人。輪番撞擊之下，城墻頓時被撞破多處。這危急之時，守軍中有人想到了妙計，抬了人家屋子前的長條大階沿

石從城上扔下去。階石十分巨大沉重，鐵裹車被壓壞壓扁了，也壓死了不少趙軍。趙長歌見狀抽出巨龍刀，親自率領(lǐng)兩百名武功高強(qiáng)的

部下，施展輕功強(qiáng)行登上城頭，砍殺守軍，令其不能再投石。

陳鉉在城樓上看得分明，頓時怒不可遏，取過弓箭悄悄瞄準(zhǔn)對方就是一箭。趙長歌猝不及防，正中肩膀，哎呦一聲向城下摔去。魏

軍頓時歡聲雷動，趙軍則肝膽俱裂，紛紛敗退下城頭，在亂軍中尋找受傷主帥。陳鉉心想，今日若能捉住這個逆賊首犯，剩下的叛軍便

不足為慮，于是果斷下令開城門追擊。

緊閉多日的城門終于嘎吱吱地被推開了一線，門外橫刀站著一人，正是全身鎧甲的趙長歌。門卒見到天神一般的他，嚇得膽裂，想

重新關(guān)閉城門時，長歌手起刀落，已硬生生劈斷鐵門栓。身后，大批趙軍歡呼鼓噪，一涌而入。陳鉉這才明白自己上當(dāng)了，便意欲跳下

城樓自盡，卻被部下死死抱住，背了他奪路而逃。趙兵如潮水一般沖入城內(nèi)，各處的官軍見大勢已去，紛紛棄職逃跑，縋城而去。被譽(yù)

為東南屏障的濟(jì)寧城就此失守。

第六十一章

陳鉉由人背著逃出濟(jì)寧城后還是被俘了。不過趙長歌并未為難他，反有意重用。尚書大人堅守臣節(jié)，寧死也不降。長歌不喜強(qiáng)求，

更不欲濫殺，便客客氣氣地放他走人。臨行時囑咐他不要回京，否則性命難保。陳鉉不信，一路召集殘部，還想著要趁趙軍立足未穩(wěn)反

攻濟(jì)寧。沒走兩天，手持圣旨的欽差就截住了他們。上曰：擐甲執(zhí)兵，固即死也！為成全他身后名節(jié)，賜毒酒一杯。陳鉉伏地慟哭，悔

不聽趙長歌的勸告，飲下鴆酒后，圓睜雙眼而死。

那日天命教來人說得好好的，三日后，愿號令信徒為趙軍內(nèi)應(yīng)，可向來喜歡步步為營的趙長歌不知怎么，寧可強(qiáng)攻，外帶冒險詐傷

也沒有接受對方的援手。段子堇和趙月便覺得有些奇怪了，都在暗中琢磨，那封神秘書信上到底寫了些什么，才叫他忽然改變心意。

趙長歌拋出書信給兩人看。紙上寫得十分明白，說天命教素來以奉天道救蒼生為己任，愿鼎力襄助趙氏的義軍，其心日月可表，萬

望勿疑云云。段子堇和趙月研究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可疑之處，都大惑不解地望向長歌。趙長歌嘆氣道：“有問題的不是這信的內(nèi)容，而是

紙上沾染的奇香?！?/br>
趙月趕緊拿起來放在鼻端使勁嗅，果然有極淡的香味流轉(zhuǎn)，想是寫信之人當(dāng)時屋里正焚香，以致沾上了少許。這香味似宮中常用的

龍涎香，卻又淡雅飄渺了許多，沒那么濃郁。他心中疑惑，抬頭看向趙長歌。長歌嘆道：“此香名‘鳳棲’，乃當(dāng)年李后用龍涎與百花

精髓調(diào)配秘制，珍貴非常，除中宮母子外，無人可得?！?/br>
“大皇子元?。　壁w月大驚失色，“他不是死了嗎？”

趙長歌搖頭道：“死人自然不能復(fù)生，可你忘了還有一人也是在李后身邊長大的?！?/br>
“燕王元暉？”

“正是！”趙長歌面沉似水，慢慢說道，“燕王離京后立刻消失無蹤，我一直派人百般追尋，卻始終沒有下落。如事先未曾計劃周

密，又無人沿途接應(yīng)，他孤身一人怎可能逃脫我的耳目。再說，天命教原本聲名不顯，燕王失蹤后不久突然勢力大張。哼，這個神秘教

宗，只怕就是四皇子本人了！”

“他想要干什么？”段子堇問道。這個問題同樣也在趙長歌心中盤旋不定。相比其他皇子，元暉并不愛權(quán)勢皇位，但如果有人意圖

弒君造反，只怕他就不得不為家族而戰(zhàn)了。燕王才智不在趙長歌之下，令人不敢小覷。想當(dāng)年他執(zhí)意將儲君之位讓與元瑾，就是一步保

住元氏江山社稷的絕妙好棋。只可惜，紹帝未能體察他的良苦用心，沒有與元瑾同舟共濟(jì)，力挽狂瀾，最后反倒落得個父子相殘的局面

，以致南魏國力進(jìn)一步受損，實(shí)在有負(fù)元暉初衷。如果那個神秘教宗真的就是元暉，那天命教提出的援助聯(lián)手便絕不可能是真心善意，

是以，趙長歌寧愿冒險強(qiáng)攻濟(jì)寧城，也不肯等上三天。長歌眉毛微蹙，似有隱痛。趙月與段子堇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信王元瓔

。元暉倒還罷了，如最后元瓔也跳出來與長歌為敵，叫他情何以堪。

這時，屋外傳來海東青的叫聲。趙長歌伸臂一招，白色大鷹立刻落在他手臂上，親熱地歪頭蹭蹭。長歌起兵前將海東青留給了重峰

，它不遠(yuǎn)萬里而來，自然是來充當(dāng)信使的。蠟封的銀筒子里有便條一張。重峰剛剛繼位，在西越根基尚不穩(wěn)固。長歌不欲令他過度卷入

戰(zhàn)亂紛爭，所以沒有要他揮師東進(jìn)，只求他派軍士不斷sao擾邊境，令南魏西線大軍不敢輕離馳援即可。他這一走近半年，重峰終于忍耐

不住，將政務(wù)交托三公，自己跑來南魏尋他。紙條上說，他帶著一十六名心腹侍衛(wèi)，星夜兼程，不日即將到達(dá)濟(jì)寧。趙長歌看完后，先

是搖頭，心中有些怪他不分輕重，轉(zhuǎn)念又想到這孩子待自己的一片癡心，終于還是微微露出了笑意。小峰，要來了！

趙月正興高采烈地說著要安排人手去接重峰，忽然一個腦袋在門外一閃而過。段子堇眼尖，認(rèn)出是蕭巖，不由驚疑地問道：“他來

做什么？”

趙月的臉色有些不大自然，含含糊糊地說了句“換藥”就急忙跑出去了。瞧南庭王方才施展輕功迅疾如飛的架勢，傷口想必早已痊

愈，哪里還需要換藥？何況這兩人原本勢如水火，趙月又何曾待人家如此客氣熱情過？長歌臉上笑意更濃了，拉住正要追出去細(xì)問的小

段說：“走，陪我去看看城墻修好了沒有?！?/br>
城高壁厚的濟(jì)寧城這么快就失守，立時打亂了南魏百僚苦心安排下的伐趙大計。就在朝廷以為激戰(zhàn)剛過，軍隊(duì)必須休整之時，趙清

翔率領(lǐng)十五萬之眾，半月內(nèi)連取晉州、汴州。此舉如同卡住了南北咽喉，中都與東南各道的聯(lián)絡(luò)受阻，政令無法相通。于是，紹帝下了

嚴(yán)令，限期奪回濟(jì)寧。四十萬大軍分三路進(jìn)駐青州、袞州、冀州，對濟(jì)寧形成合圍之勢。

敵眾我寡。趙長歌卻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命段子堇率精騎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