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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缃襁@一碗龍須面吃在嘴里,多少血淚多少荊棘多少無奈多少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吃完面條,元瑋抬頭問他:“阿嬌jiejie的事問出來了嗎?”他拿下太子的心腹手下后,就命戚艫親自審問,務(wù)求追查出戚嬌的真實下落。“都問過了。凡知道此事的都說人被殺了,尸體沉到大江里,再也找不到了?!逼萜A聲音哽咽。那戚嬌是他的同胞meimei,雖說太子拿她來做文章,要陷秦王于死地,事前必定會處置干凈戚嬌,但在親人的心里只要沒見到尸身,總還存了一線希望?,F(xiàn)在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可謂心痛腸斷。“是我對不起你們,害她喪命!”元瑋難受得很。戚嬌只比他大了二歲半,這些年來一直陪在他身邊,待他溫柔和煦,有如親姐。“不對,不是你的錯!”戚艫啞著嗓子寬慰他道,“王爺已做得很好,沒有辜負老族長的臨終囑托。阿嬌~~她~~這是她的命,怨不得你。”“做得很好?!”元瑋笑得凄慘無比,眼角已見淚光,“那人還坐在朝堂之上,受著天下人的頂禮膜拜~~而我娘親,她的墳頭卻是草木青蔥少人至,日落狐貍眠冢上了?!彼嗄晷量嗖樽C,終于皇天不負有心,叫他找到當年陷害他母親的元兇。李后與楊淑妃后宮斗法,當時勢弱的淑妃便有意拉攏戚氏。李太師生怕女兒后位不穩(wěn),定下毒計陷害??蓱z出身寒微的戚妃就這樣成了他人爭權(quán)奪位的犧牲品。如今李楊兩家都已經(jīng)敗落,滿門死絕,惟獨這薄情寡義的皇帝還高高在上,元瑋雖心里怨恨,可到底是他的親生父親啊,又能如何!戚艫嘆息了一聲,這事太難太大,他想勸解幾句,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不知不覺,兩人已在書房里私語了半日。秦王說了句,我累了,戚艫趕緊躬身告退。大管事人走了,他卻沒有去里面的暖閣躺下,反而來到窗口,推開所有窗戶,一個人對著外面的凄風冷雨。先前他就隱隱聽到窗外有哭喊的聲音傳來,知道那是刑場在處決犯人。太子黨謀逆案牽涉太大,這些天要集中處刑的人多了去,京城幾乎成了人間地獄修羅場。砍人頭如砍瓜切菜,連老天都看不下去,整天灰云慘日的。后來聽說,劊子手砍得刀都翻了刃,手也揮不動了,還有大批犯人排隊在后面等著。負責監(jiān)斬的大臣只好把此事上奏給紹帝,皇帝下詔,勞動一隊御林軍親自出手,親兵們?nèi)巳搜g扎了個皮圍裙,手持大刀沖入人群,見一個砍一個,午門外頓時尸橫遍地,幾乎被血洗成遍地紅艷,哭聲、罵聲、求饒聲和凄厲的叫聲混成一片。現(xiàn)下這些聲音沒了,元瑋感到略略松了口氣,難熬的時光到底過去了。他想,太子自裁身亡,這樣的結(jié)局對于事敗的他來說已是再好不過。他總算沒有親眼瞧見那些往日煊赫無比的府邸被前來查抄的軍士們攪得如湯澆蟻xue一樣亂了營,沒有親眼瞧見兩個本來尊貴無比的親生骨rou死于非命,沒有瞧見這些依附于他的手下被皇帝滿門抄斬。紹帝一心要借此機會整頓朝綱,革除舊弊,暗令秦王不必容情,凡與太子有私的一律嚴辦,連帶著吳王、信王,乃至九皇子母族顏氏在朝中僅有的一點點親信都順手鏟除干凈?;实壅f了,為免以后其他皇子造反生出事端,干脆狠狠心腸,牽藤扯蔓數(shù)蘿卜下窖,把你繼位后的障礙都一并掃清了吧。不過,他對燕王元琿的處置倒是有些令元瑋感到意外。沒有拿他與太子同罪,只責他行事不周,罰他從廣西回京后去宗正寺抄一個月佛經(jīng),好去去戾氣。也許,皇帝見自己兒子們一個個不得善終,到底還是心軟了。再有三天就是初五了?;实圩趶R之祭,身為太常卿的趙長歌好歹也要應(yīng)個卯,陪王伴駕,主持禮儀大典。到時候,百官隨行,御林軍護駕,有上萬人出動。紹帝要他利用這個機會,在荒郊野地里伏下一隊弓箭手,為國鋤jian。有精挑細選出來的三千射箭好手,又事發(fā)突然,外圍還準備下一萬禁軍封死每一條退路。人力總有窮時,任你武功蓋世也不可能逃脫性命,這個計劃求的就是一擊畢功。雨越下越大,雨水擊打著屋檐上的明瓦,發(fā)出空洞的“噗噗”聲,遠處漸漸有風雷聲傳來。元瑋身上感到寒冷,心里卻想,這雨真好,到底把京城里刺鼻的血腥味沖淡了些。窗臺下的矮幾上放著一張新琴,是今天早上趙長歌叫人用一個紫檀木匣裝著送來的。元瑋不識音律,自然分不出它的好壞。叫來王府幾個樂師試過后,都說這琴外表好看裝飾考究,其實做得甚是糟糕,想必出自外行人之手,根本不堪使用。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趙長歌為什么送他這樣一張古怪的琴,倒叫他費心思慮了。下意識伸手在那上面一撥,也不覺得這音色如何難聽暗啞,只是似有些憂傷,隱隱帶著來日無多,依依惜別之意。元瑋心里頓時焦躁起來,自打母妃亡故后他一向心硬如鐵,行事只問是否得當有利,不管他人死活。如今這一顆鐵心叫趙長歌用一張破琴輕易就攪得紛亂如雪,動了不曾有過的七情六欲,令他懊惱不已。他愈想愈亂,從紹帝那里繼承下來的狂暴狠勁發(fā)作,于是雙手用力亂撥,指頭破皮出血了還不肯停下。琴瑟不調(diào)本應(yīng)改弦更張,他卻狠撥亂彈,焉有不斷之理!叮咚一聲輕響,琴弦立斷。元瑋壓抑不住滿腔怒氣,cao起那琴便要砸碎了這擾人清凈的什物。忽然想起,三天后若是事成,那個艷麗溫柔的人就會從此消失,再也見不到了。這琴雖不好,終是他親手送出的,留著日后看看也好過大雪無痕,一點念想都不存。想到這里,又把琴放下了。聽到叮咚一響,低頭看去,原來方才使力大了,放手時琴身震動又再斷一弦。他用手一指那琴,嘆息道:“我這不是把你收下了嗎?干嗎還甩臉色給我看?你比你那主人還要驕傲自負,一樣的桀驁不遜,真真物似主人形!好,好!把你當祖宗供起來總成了吧!”說完抱琴起身,摩挲良久,竟是難得的溫柔纏綿。太廟前的龍案山,山高林深,平時不見人煙。山巒后有一條小河從蓊蔚的樹林里逶迤流出來,因為是鵝卵石底,流水湍急,淙淙聲可在幾里地外聽見。趙長歌勒了馬,環(huán)顧四野,果然荒涼寒漠,遂冷笑道:“好地方,殺個把人再往那山坳里一扔,野狼野狗就可以替你毀尸滅跡,多省事!多便宜!”趙峰趙月兩個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情緒不佳,都不敢接茬答話。三日后的宗廟之祭,紹帝降旨,要稱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