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拎了東西下車。

正邊聊邊回公寓，走在前面的何煜珩突然剎住了腳步，李寅差點撞到他。抬頭一看，房門口站著一個人，是宗聞。

李寅看不到背對著自己何煜珩，卻看得清宗聞的表情，疑惑和痛心，不知道哪個更多一點。

一時間走廊上安靜得聽得見針尖落地的聲音，最后還是何煜珩先開口：“你怎么來了？”

宗聞的眼瞼垂了下去，避開李寅卻也不看何煜珩，“來看看你?！?/br>
“那…”遠道而來等在自家門口，是該請進去坐坐?？墒茄巯逻@個情況，他只能讓一個人跟自己進家門。

宗聞都能看出何煜珩的不自在，也失望透頂。無意再讓他更尷尬，也不想把自己的地位擺在這樣莫名的立場上，“也看到了，我走了?！?/br>
宗聞竟然沒發(fā)脾氣，這絕不是他的一貫作風(fēng)，何煜珩還沒搞明白呢，宗聞就快步離開了。

“等等！”何煜珩突然轉(zhuǎn)身喊他：“宗聞！”

宗聞停住腳步卻沒回頭，他在等何煜珩的話，可是何煜珩卻沒再開口。

站在一旁的李寅既是當(dāng)局者又是旁觀者，何煜珩的想法他可能還看得更明白。他把手里的東西放在門口，“我還有點事，茶就不喝了?！?/br>
最后走的人是李寅，宗聞跟他，誰都沒有抬頭看對方一眼。

“宗聞?！焙戊乡裼纸辛艘宦?。

宗聞這才回過身去，把門口李寅送的東西拎進房里，又一言不發(fā)地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放進櫥柜和冰箱里。何煜珩看著他悶頭忙活的樣子，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悶，彌漫著不滿。

東西還沒收拾完，宗聞突然說：“我五個多月沒見你了?！?/br>
何煜珩心里算了算，是有這么久了。他用燒好的水洗茶，在玻璃杯里沖了一杯綠茶，“你還好嗎？”

宗聞的回答并不客套，“不好。”

何煜珩不知道怎么接這話，他只會裝作各自安好。

于是宗聞自顧自說：“你不在，不好?！?/br>
何煜珩驚訝于宗聞的直白，他從不說這樣感性的話?？伤恢?，宗聞每天經(jīng)歷的何止是不好二字能囊括的，瘋長的思念、驕傲的自尊和失望的悔意天天都在矛盾拉扯。可是經(jīng)歷得再多，他最后也只能說出不好而已。

何煜珩無法回答，只好把茶水遞到宗聞手上，“這邊沒什么好茶，湊合喝點吧，小心燙。”

宗聞接過茶杯，盯著杯里的茶葉問：“你呢？這邊過得還習(xí)慣？”

“學(xué)業(yè)挺忙的，不過也很充實。”

兩人又沉默了，不是無話可說，其實是有太多想說的，宗聞還有無數(shù)的問題想問，卻不知怎么開口。

無言地喝了半杯茶，宗聞不時抬頭看何煜珩，他瘦了些，但看上去更結(jié)實了。數(shù)月不見，好像變了很多，卻又分外熟悉。宗聞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不在自己身邊，他似乎過得也不錯，更何況他現(xiàn)在身邊有別人了。

宗聞怎么都過不去心里這個坎，還是問了出來，“你跟李寅…？”

“朋友，他出差來看看我?！?/br>
朋友二字一出，宗聞仿佛卸下了心口的大石，甚至不去想何煜珩是否只是在掩飾，連聲音都輕快了些，“他有心了?！?/br>
“嗯，這些東西這邊買不到，有時候在這里也饞國內(nèi)的東西?！?/br>
“你喜歡，下次我給你多帶點?！闭f到這宗聞才想起來，自己一時心血來潮沒忍住，搭最近的班機就跑來了紐約，什么都沒給何煜珩帶。

何煜珩不說話，給宗聞的茶杯里又添了些熱水。

第22章探望

宗聞沒有待太久，喝了兩杯茶就要起身告辭了。他想留下來，多看看何煜珩，多跟他說說話，可是他覺得何煜珩不是這么想的。兩人像不熟的朋友一樣客氣，送到門口，互道注意身體，天冷了別生病。

送走了宗聞，何煜珩回到自己的小單間，默默地把宗聞剛喝過的杯子洗了。

他以為這幾個月宗聞沒再出現(xiàn)，是真的死了心，被自己的話給傷到了。何煜珩不是心思活絡(luò)的人，當(dāng)前要忙學(xué)業(yè)，他能夠做到長久地不去想別的事?？墒遣幌敫z忘不一樣，宗聞?wù)嬲驹谒媲暗臅r候，他照樣心緒翻涌。

兩人沒再吵架，沒有道歉，也不勸他回國，何煜珩想不明白宗聞此行的用意。剛過去的二十分鐘，兩個人的談話毫無營養(yǎng)乏善可陳，可他卻一再忍不住地回想。

何煜珩這一晚失眠了，宗聞?wù)f的每一句話都在他腦海里不?；胤?，好像要把一詞一句都記住了嚼爛了。他心想宗聞第二天會再來，宗聞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若真有話要說，他會再來找自己。

可是宗聞沒有出現(xiàn)，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xiàn)，何煜珩的期待落了空。

宗聞確實是第二天就回國了，但不是因為死心。他回去就讓人準(zhǔn)備了兩大箱子?xùn)|西，有衣物也有吃的，都是何煜珩平日里愛吃的。何煜珩不挑飯食卻很挑零食，愛吃的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宗聞讓人給買了一大箱子，夠他吃大半年。

上一次空手就去了，宗聞感覺被李寅比了下去，他回來就是為了亡羊補牢，重新表現(xiàn)一回。

所以當(dāng)他再出現(xiàn)在何煜珩的公寓門口時，何煜珩嚇了一跳以為撞到鬼。那天他回去得很晚，都快夜里一點了，發(fā)現(xiàn)有個人蹲在自家門口，誰能不怕?？辞辶耸亲诼劜潘梢豢跉?，但還是有驚訝，這離他上次來才過去十天不到，怎么又來了？

不用等何煜珩問出口，宗聞?wù)酒鹕韥磉吶嗨崽鄣南ドw邊說：“我給你送點東西來?！闭f完拍拍身邊的大行李箱。

何煜珩只好把他請進家去，問他等了多久。

“等你一下午了，怎么到現(xiàn)在才回來？”

“后天有個作業(yè)要交，我得趕工。”

“別這么辛苦，大晚上的也不安全?！弊诼劙研欣钕浯蜷_，里面鋪滿了各種零食和一些冬衣。

“這么多?！焙戊乡褡屑毧戳丝?，全是他平日里愛吃的，有時候他還真想得慌。

“還有些你的衣服，新的來不及做了，我就把你以前穿慣了的拿過來你先湊合穿，這趟回去了我再讓人做了新的給你送來。還有這些吃的，不用省，你平時干活就喜歡吃點小零嘴，快吃完了告訴我，我再給你送。還有這個大衣，領(lǐng)子的風(fēng)毛都謝了，你也不跟我說說，我讓人給換好了，你穿上試試?！?/br>
宗聞一直在叮囑，何煜珩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可思議，他很少像個管家婆一樣一刻不停地說這么一長串話。終于等他叮囑完了，箱子里的東西他也都一清二楚了。

“就為了這些東西跑一趟，太麻煩了?！?/br>
“不麻煩，現(xiàn)在直飛很方便?！弊诼劙严渥油吷贤屏送?，給自己騰了個放腳的地方，跨過箱子靠到門口，“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