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去幫你賣絲綢？”

周玨佯作驚訝，“我藏的這么深，你也能看出來？”

兩人鬧了會兒，天色漸晚，周玨拿出本，挑了幾篇列傳，指給孫享，道：“你今日回去，將這幾篇背熟了，過幾日在船上，我可要考你的?！?/br>
孫享如臨大敵，恭恭敬敬地接過書本，抱怨道：“才考過左氏春秋，怎么又要考這個了?！?/br>
周玨勾住他的肩膀，小聲道：“前朝太宗皇帝曾言，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太宗皇帝何等英豪，難道阿享不想同他……唔”

話未說完，孫享便已捂住周玨的嘴巴，四周望了望，沒見著人，才放下心來，道：“這話能亂說的么？”

周玨愣神，恍然道：“是我猖狂了，倒不如阿享想的周到?！?/br>
周玨這一夸，孫享難免有些小得意，“那是，我爹爹也?？湮?，小事上不拘小節(jié)，大事卻從不出錯?！?/br>
周玨點頭稱道：“鎮(zhèn)國侯慧眼識人?！?/br>
孫享還待再說些什么，門口的三七哐哐拍門，“二爺二爺，老爺遣我來尋您了，您快些回去?！?/br>
孫享翻了個白眼，同周玨道別后，走到門口，打開門，橫眉豎眼的，瞥了眼手還舉著的三七，“喊魂呢?！?/br>
三七湊上來，笑得諂媚，“這不是老爺下了命令么。二爺，小人方才聽老爺說，似乎是要讓您外出游歷呢?！?/br>
這、這不是剛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孫享心中雀躍，面色不由緩和了些，道：“你聽誰說的？爹爹真這么說的？怎么突然想起讓我出去游歷了？”

三七跟在身旁，一手牽著小白，見這位爺沒有騎馬的想法，也不湊上去討嫌，只將自己聽到的消息一股腦兒倒出來，“小人是從梧桐那里聽來的，聽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老爺進了趟宮，一出來就到處找二爺您。我這不一聽著消息，就趕緊來稟告給二爺?！?/br>
“機靈?！睂O享看了小白一眼，笑著贊道，“這消息若是真的，爺自有賞?！?/br>
三七利落遞上韁繩，先謝道：“得嘞，三七先謝過二爺?shù)馁p了?！?/br>
孫享騎上馬，睨了三七一眼，道：“你去梅娘子那邊買上兩斤桃酥，爺先回了?！?/br>
言罷，縱馬跑上街道，卻是秋風得意馬蹄疾，一刻鐘便到了家門口。

孫享喜滋滋地下馬，三兩步跑進家門，才過了垂花門，就見著自家爹爹神思恍惚的練拳，忙拍著手掌道：“爹爹威風不減當年，瀟灑瀟灑?！?/br>
鎮(zhèn)國侯瞧見幼子，收回神思，面色如常：“這些時日都沒見著你，跑哪兒去玩了？”

孫享在父親面前扯謊慣了，當即答道：“哪里去玩了，找了個地方練武而已?！?/br>
鎮(zhèn)國侯似是不信，卻沒再質(zhì)疑，父子閑話幾句，轉(zhuǎn)到正題上去，“你哥哥同你這么大的時候，大江南北都游歷了遍，你卻連上京都沒出過。為父聽你jiejie說起，深覺不妥，過些時日，你便也出去走走?！?/br>
孫享慌忙上前給父親捏肩，邊捏邊道：“爹爹神武。兒子前些日子見著有商隊要出海，上前問了幾句，原是去大食販絲綢的，聽說大食那邊風光獨特，兒子想去瞧瞧?！?/br>
鎮(zhèn)國侯捏捏額頭，常年習武的手上滿是老繭，粗糙不堪，“想去便去吧。如今已是秋日，出海一趟不易，你可在外頭多待些日子，玩夠了，再回來?！?/br>
鎮(zhèn)國侯話音剛落，孫享覺出些不對勁來，疑道：“爹爹，是出了什么事嗎？”

“哪能出什么事？”鎮(zhèn)國侯老臉一板，斥道：“這么大了，還不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沒個輕重。”

孫享轉(zhuǎn)轉(zhuǎn)眼珠，見父親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道：“兒子這不是開心的嘛?！?/br>
鎮(zhèn)國侯轉(zhuǎn)過身去，背起手，端出嚴父模樣，道：“為父老來得子，難免寵溺了點，只是為父老了，你也大了，日后，日后要懂事些?！?/br>
孫享乖巧應道：“爹爹放心，兒子日后定是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

“你呀……”幼子這般撒嬌，鎮(zhèn)國侯老臉哪還板得住，只得隨他去了。

三日后，上京大晴，孫享奉父命出海，登上南下的船只，喜不自勝。

第七章風暴

初秋逐漸蕭瑟，車馬周轉(zhuǎn)，月余方見著茫茫大海，海波蕩蕩，船隊昂昂，碼頭上人頭攢動，都朝船上搬著貨物，好不熱鬧。

日頭居中，百來人才算準備就緒，揚帆借著東風起航。

海上時日過得格外的慢，每日目之所及，除了水便是水，大船在海上駛得平穩(wěn)，孫享卻后知后覺的不適起來，吐得天昏地暗。之前在運河上，孫享絲毫沒有暈船的癥狀，現(xiàn)在突然發(fā)作起來，將周玨嚇了好大一跳，幸好隨行的還有位大夫，孫享便每日早晚被壓著飲上一碗苦藥。

又是一日清晨，孫享在波浪聲中醒來，熟練地cao起木盆吐上一通，自覺舒服了些，便瞧見周玨揚著笑臉端著藥碗走進來，胃霎時糾起，將臉皺成一團，苦不堪言道：“每日喝藥，也沒見著效果，還不是照樣吐了。謹知兄，不喝，不行嗎？”

周玨微笑拒絕，把藥碗塞進他手中，溫言勸道：“怎的沒用？你這不是好上許多了，快將藥喝下，過兩日便要到安南了，屆時我們?nèi)グ渡闲菡麕兹??！比杖斩家律蠋追瑢O享一張白皙的臉已有蠟黃之態(tài)，整日懨懨，看得周玨難受的緊，暗自道：下回可不能再讓他來了。

孫享見逃不過，只得捏著鼻子喝下，干嘔了幾聲，扒上周玨肩頭，道：“謹知，要靠岸了，水是不是就淺些了？”

周玨僵著身體，任他扒拉著，拿起本書，心不在焉地翻看，口中作答：“恩。”

孫享涌上幾絲喜色，哀求道：“那我們換小船坐，好不好？我在書中看到過，戚將軍一葉小舟退敵，威風十足。謹知兄，我們也去坐次小舟，好不好？”

周玨挨不過他，只得道：“好好，你出去好好吃上一頓飯，等你吃飽了，我們就去坐次小舟?！?/br>
孫享起了勁頭，身體上的一點兒不適又算得了什么，當即理好衣冠，吃了一整碗白米飯，尤覺不夠，又哧溜了碗鹵rou面，隨即笑道：“走吧走吧，謹知兄。”

小船被放下，孫享興致勃勃地跳上去，差點晃悠到海里，周玨連忙扶住，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篙手緊隨在后。

小船隨波漸遠，篙手撐著船，又快又穩(wěn)，東南風緊，須臾間就瞧不見船隊了。

孫享喜道：“出海這么些個日子，今兒個才算看著大海了?！?/br>
周玨道：“誰知道你暈船這么厲害，若是早知道，也就不要你來了。”

孫享嗔道：“是海上風浪太大?！?/br>
周玨不置可否，抬頭看了看天色，似有些變化，囑咐了篙手幾句，孫享見那篙手沉穩(wěn)，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