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盧湛彎腰，把地上的手搶撿起來，他拉開槍膛，給徐思沐看了一眼，里面沒有子彈。

    他向后退了一步，“你走吧?！?/br>
    徐思沐腦子空白了一秒鐘，有一瞬間，并不知道剛才盧湛說的是什么，有些呆愣的抬起頭來，看向盧湛。

    “什么？”

    盧湛臉色瞬間顯得猙獰起來，“我說讓你走吧！別逼我改變主意！”

    徐思沐立即就轉(zhuǎn)身抱起小靈韻，向外面?zhèn)}皇的跑了出去。

    她走到門口，手已經(jīng)打開了門，握著門把，還是轉(zhuǎn)了頭。

    “盧湛，陸珩已經(jīng)死了，他不可能再回來了，我們是活著的人，我們總要走出來的?！?/br>
    這句話，是給盧湛說。

    也是給自己說。

    盧湛聽著徐思沐離開的腳步聲，靠在墻邊。

    他把手搶放在一邊的桌上，伸手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來一顆糖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小靈韻的時(shí)候，她的小rou手拿給他的那一顆糖。

    牛奶糖已經(jīng)有點(diǎn)化了，再度凝固，已經(jīng)不成形狀了，糖紙上染上了鮮紅。

    他冷冷的勾了勾唇，把糖丟進(jìn)了旁邊的垃圾簍里面。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面對一點(diǎn)溫情，心就軟了。

    盧湛早就發(fā)現(xiàn)了徐思沐的小動作。

    可是這一次，他并沒有阻止。

    甚至在今天，他還特別把肖強(qiáng)給調(diào)到了外地去，好方便徐思沐動手。

    他在想，如果徐思沐手里真的有一把槍的話，她會不會開槍？

    她不會。

    他想要驗(yàn)證一下。

    他早就將手搶里面的子彈給卸掉了。

    她果然沒有開槍。

    盧湛想起來八年前，她給的那一管祛疤的藥膏。

    陸珩轉(zhuǎn)交給他，他當(dāng)即就想要丟掉，“男人有點(diǎn)疤也沒什么，還要涂什么藥膏，不需要?！?/br>
    然而，陸珩卻攔住了他。

    陸珩說：“這是讓她心里好過一點(diǎn)，是她第一次動手縫針，在你的臉上留下了疤痕?！?/br>
    到底，盧湛手里的那一只藥膏，也沒有丟掉。

    他對徐思沐說他扔了，只是隨口說的。

    他沒有扔。

    卻也沒有用。

    …………

    徐思沐抱著小靈韻從里面出來。

    她瘋了一樣的向前跑著。

    她生怕盧湛會反悔。

    前面有一個(gè)人影搖晃著。

    她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那人。

    她抱著小靈韻差點(diǎn)摔倒，急忙道歉，“對不起?！?/br>
    她悶頭就要繼續(xù)向前走，卻被對方給握住了肩膀，“徐思沐？”

    這個(gè)聲音？

    徐思沐抬起頭來，她看著面前站著的這個(gè)男人。

    好像有點(diǎn)眼熟。

    她的腦袋有些混沌，竟然連老a都已經(jīng)認(rèn)不出來了。

    老a拉著徐思沐朝著后面叫了一聲：“翰越！這邊！”

    徐思沐眼前有點(diǎn)昏黑，抱著小靈韻的身體，有點(diǎn)搖搖欲墜了。

    周翰越從車上下來。

    面前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孔。

    他在一天前，得知到徐思沐的地址后，第一次并沒有沖動，而是聯(lián)系了老a，部署了一天，直到這個(gè)夜晚，準(zhǔn)備行動。

    周翰越一把摟住了搖搖欲墜的徐思沐的身體，“沐沐……”

    徐思沐看見了周翰越。

    她攥著他的衣角，“周翰越……”

    “我在，”周翰越緊緊地握著徐思沐的手，“對不起，我來晚了。”

    徐思沐意識一直很混沌，中途醒來了兩次，一次是在入目滿滿的都是白色墻面和消毒水的味道，第二次就是頭頂搖搖晃晃的車頂。

    她再度睡了過去。

    一路上，醒醒睡睡。

    徐思沐在漫長的過程中，她做了一個(gè)夢。

    夢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看不到盡頭。

    徐思沐一直向前走，卻走不出去。

    就在這時(shí)，在白霧中，出現(xiàn)了一個(gè)人的身影。

    “阿珩！”

    她沖過去，想要去抓住陸珩，但是她卻徑直從陸珩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她驚異的回過頭來，陸珩還在對著她笑。

    “沐沐，向前走，你會碰見你想要看見的人?！?/br>
    徐思沐想要開口問話，陸珩卻在說完這句話的時(shí)候，就一下消失不見了。

    她只好轉(zhuǎn)身，按照陸珩手指的方向，繼續(xù)向前走。

    她果然看見了一個(gè)人影。

    “周翰越？”

    徐思沐從背影上，判斷出來，這人是周翰越。

    她走過去，伸手去觸碰他，這一次，是真的人，實(shí)實(shí)在在的可以觸手可及的。

    周翰越轉(zhuǎn)過身來，摸了摸徐思沐的長發(fā)，“我等你好久了?！?/br>
    他牽著她的手向前走。

    徐思沐扭頭，朝著剛才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珩站在一片白霧之中，身影虛無縹緲，朝著她笑著，揮了揮手，“再見，沐沐?！?/br>
    徐思沐腳步一頓。

    周翰越問：“怎么了？”

    徐思沐指著那一出白色渲染的霧氣。

    “你看見了么，他在跟我招手。”

    “誰？”

    周翰越并沒有看見。

    徐思沐笑了笑，“沒什么?！?/br>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再見，陸珩。

    …………

    肖強(qiáng)在外地，就接到了盧湛的電話。

    “不用回來了，下一個(gè)點(diǎn)見面?！?/br>
    肖強(qiáng)聽著盧湛口中的話，已經(jīng)猜想到了。

    “是不是徐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跑了?！?/br>
    肖強(qiáng)也沒再問了，就約定了下個(gè)點(diǎn)見面。

    盧湛收拾了東西。

    咚咚咚。

    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

    盧湛瞇了瞇眼睛，他看了一眼電視上連接的監(jiān)控錄像，果然是幾個(gè)便衣。

    他直接從洗手間這邊的窗戶跳了出去，踩在外面的一個(gè)窗沿上，貼著墻向前走了幾步，跳下，再向前走了幾步，如此，在最后的一截窗沿上，他跳下去，彎腰屈膝，減輕了雙腿的沖擊力。

    他站起來想要走，只聽身后有一個(gè)聲音響起。

    “站住?！?/br>
    是周翰越的聲音。

    盧湛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見周翰越手里拿著一把手搶，搶口，就這樣朝著自己。

    盧湛忽然笑了一聲。

    還真的是夫妻兩個(gè)，就連舉起手槍的姿勢都是一模一樣的。

    “怎么，你要?dú)⑽?？”盧湛帶著幾分挑釁，“那就開搶吧?！?/br>
    周翰越手指扣上了扳機(jī)。

    “你不該把主意打在徐思沐身上，更不該打在我女兒身上，我說過，你有什么不滿的，就朝著我來。”

    周翰越每說一個(gè)字，就好似是從齒縫間咬出來的一樣，透出咬牙切齒的味道。

    盧湛沒有躲，只是笑了一聲，“周翰越，你不會開槍，你和徐思沐都是一樣的人。”

    和他不是一個(gè)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