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么？”徐思沐歪了歪頭問他。

    “好看?！?/br>
    周翰越也穿了和徐思沐一樣同色系的黑色正裝。

    今天是陰天，等到兩人出去的時候，天空之中就已經(jīng)開始飄灑著細(xì)密的小雨了。

    雨絲很細(xì)密，就好似是在天地之間編織成了巨大的雨幕。

    周翰越撐著一把碩大的黑色雨傘，扶著徐思沐來到了車內(nèi)。

    黑色的私家車一路上開的很慢，來到了墓地。

    徐思沐和周翰越到的很早。

    在葬禮開始之前，就已經(jīng)到了。

    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在墓園外面，已經(jīng)是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五五的站在一起，有二三十個人，還有一些小孩子。

    徐思沐看見在兩邊，有很多花圈，花圈上面的字很清楚：“楚老師，一路走好”。

    她這些天一直都沒有哭過，除了在廚房的尸體被推進(jìn)去火化的那一瞬間，終于是淤塞在內(nèi)心深處，淚水涌了出來之外，即便是殯儀館內(nèi)念悼詞的時候，她也沒有一點感覺有什么淚意。

    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她看見這樣的白色條幅的時候，她就控制不住眼淚流了出來。

    如果說楚芳這輩子，對誰最好，不是徐思沐，而是她手下的學(xué)生們。

    自從十年前楚芳回到安嶺的小學(xué)校里面來教學(xué)，十年來，她最早帶過的一批學(xué)生，都已經(jīng)是大學(xué)畢業(yè)了。

    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能冒著今天陰沉惡劣的雨天過來，這已經(jīng)是讓人內(nèi)心深處有所觸動了。

    周翰越扶著徐思沐的肩膀，輕輕地吻著她的發(fā)頂，一只手撐著傘。

    徐思沐走到路邊，然后朝著那不在賓客名單上，卻自發(fā)前來的學(xué)生和學(xué)生家長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彎著腰，九十度，許久都沒有直起腰來。

    她聽見有一個上了年紀(jì)的阿姨說：“還懷著孕呢，快點起來吧，別讓你mama擔(dān)心?！?/br>
    徐思沐被周翰越給扶了起來。

    有人說：“待會兒葬禮結(jié)束后，讓我們進(jìn)去給楚老師鞠一躬吧。”

    “是啊，我們也來送老師最后一程?！?/br>
    “以前我家兒子調(diào)皮搗蛋的，換了多少個班主任都不成，就是楚老師給教好了，現(xiàn)在在市一中呢！”

    “我家女兒也是，說起來哪個老師最好，就是說的楚老師，這兩天在國外實在是趕不回來，一定讓我送來一個花圈來?！?/br>
    周翰越扶著徐思沐，讓林宇去處理這邊的事情。

    林宇點了點頭。

    在葬禮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

    徐思沐緩了緩心緒，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葬禮開始。

    先是冗長而深沉的悼念詞。

    徐思沐聽著這些話，就好似是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

    聽起來完美的就好似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假人一樣。

    可是實際上呢。

    楚芳不是完人。

    她也自私，也膽怯怯懦，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從來都恐懼以卵擊石，不敢硬碰硬。

    可是這其中，也帶著的是智慧，也帶著縝密。

    或許，如果不是她執(zhí)意要去在這個時候舉辦婚禮，如果不是她非要賭一口氣，陸清阻止她辦婚禮，她就非要頂過去給她好看的話，楚芳也不會有事。

    而徐思沐也從楚芳的身上，學(xué)到了良心，學(xué)到了善良，更學(xué)會了作為女孩子，更加要自憐自愛自立自強。

    悼念詞正在念著，就從別處傳來了一聲嚎啕大哭。

    “我命苦的meimei啊！你死的真是冤枉?。鑶鑶?，老天沒眼?。∵@么好的一個姑娘，還如花似玉的，就這么沒了……”

    這樣的哭喪，干打雷不下雨，顯得格外惹人厭惡。

    楚靜來晚了，一過來就沖上前來，跪在地上哭的昏天黑地的。

    徐思沐蹙了蹙眉。

    如果不是因為楚芳和她的關(guān)系，再加上她和周翰越的關(guān)系，恐怕這個遠(yuǎn)房的姨媽，還真的是會避恐不及的。

    周翰越側(cè)身，叫林宇過來交代了兩句。

    林宇立即頷首，就叫手下的人去悄無聲息的先把楚靜給攙走了。

    楚靜身后跟著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扶著楚靜，“媽，別哭了……”

    楚靜哀嚎著：“meimei啊，你還沒見過你侄子吧，這是你侄子??！你好好看看啊，以后，我們跟思沐就是一家人了……”

    林宇實在是受不了，在楚靜耳邊說了兩句話：“我家老板請您先出去休息?！?/br>
    楚靜一聽是周翰越的命令，這才算是消了聲，也是低著頭，仍然是哭哭啼啼的往外走。

    這樣一出鬧劇結(jié)束，葬禮繼續(xù)。

    悼念詞念完，然后是來的賓客過來鞠躬，然后獻(xiàn)上花束和花圈。

    徐思沐本不想打傘，但是她現(xiàn)在身體有孕，身子又有些虛弱，難免怕淋了雨生病發(fā)燒。

    林宇撐著一把大傘站在后面，給徐思沐和周翰越兩人避雨。

    墓碑上，楚芳的照片選擇的是年輕時候的一張黑白照片。

    楚芳戴著一頂圓頂禮貌，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很甜，很美。

    那時的她，笑起來唇紅齒白，還是在年齡最好的年華，還是在剛從大學(xué)校門走出來，渴望愛情渴望激情的年齡。

    可是卻就是在那個時候，遇上了這輩子最不該遇上的人。

    徐思沐朝著遠(yuǎn)方墓園門口看了一眼。

    有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停了下來。

    停在了墓園門口，然后有幾個人從車內(nèi)下來，撐著傘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當(dāng)徐思沐看見其中那人的時候，身上的血液，似乎是在瞬間就已經(jīng)凍結(jié)成冰了。

    她手腳冰涼的看著那人走了過來。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家一家人。

    徐景逸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他根本就不想選在今天來。

    但是父母都說要來，也偏偏要把想要咸魚在家的他給抓壯丁過來，不得已，還是過來了。

    徐景逸越過前面徐清雅的肩膀，看向了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的徐思沐。

    徐思沐的眼神，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冷淡。

    一行人走過來，前面已經(jīng)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旁人也都知道徐思沐和徐家人之間現(xiàn)在的這種關(guān)系。

    他們都不由得紛紛猜想，既然不是親生母親，可是現(xiàn)在卻叫了一個并非自己親生母親的女人二十幾年的媽，心里不會膈應(yīng)么。

    徐思沐的手已經(jīng)是握成了拳頭，緊緊地攥著。

    周翰越握住了徐思沐的手，輕柔的化解了她的力道。

    徐思沐閉了閉眼睛。

    閉上眼睛，她就能想起楚芳的面孔。

    她知道，現(xiàn)在在母親的葬禮上，和這樣一對渣男賤女起爭執(zhí)，不好，她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來。

    她再度睜開眼睛，唇角已經(jīng)是帶上了笑，可是一雙眼睛里面，卻冷得好似是冰凌一般，就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