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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些冰涼,她抬起頭來,才發(fā)覺,原來,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只這會兒,那雪顯得細碎而柔弱,只一點,落在她臉上,轉(zhuǎn)眼,便是化了。 明明只是一點兒沁涼,卻凍得裴錦箬驀地一個哆嗦,眼神清明過來,將手里的晟哥兒往袁恪懷里一塞,“表哥,你幫我顧著晟哥兒?!?/br> 而后,便是拎起裙擺,沿著石階,往城墻下奔去。 裴錦箬到時,那里已經(jīng)立著一道人影,是趙安。 方才,那白胖女人見得此番變故,又見這么多的官兵,到底是沒有再繼續(xù)纏斗下去,攜了她男人的尸首,便在重兵包圍之下,揚長而去,追之不及。 即便如此,趙安還是渾身浴血,入目所見,皆是傷。尤其是左邊手臂,幾乎被削掉了半邊,臂上的rou被剜掉了大半,血淋淋的,隱隱露出森森的白骨。他卻好似半點兒不覺得疼一般,只那樣直挺挺站著,恍若成了雪地里的一塑冰雕。 裴錦箬也無力再多管其他,幾乎是踉蹌著朝前奔了過去。 只是,越到近前,腳步,便越帶躊躇。 從趙安腳邊,可以瞧見冰凍的河面上,蜿蜒淌出的血,殷紅的,觸目驚心。 她緩下步子,瞪著雙眼,繞了過去,緩緩抬眼,一只手,卻從后面伸出,帶著久違的溫暖與安定,緊緊捂住了她的眼,“別看!” 耳邊是沙啞卻堅穩(wěn)的嗓音,身后那人的懷抱里,帶著塵土風(fēng)沙,還有汗味交雜的味道,甚至還有些鐵腥氣……不太好聞,熏得她鼻尖一酸。 這些時日承受的一切,到得此時,再也無所顧忌,盡數(shù)宣泄而出。 熱燙的淚,很快便濕了那人的掌心,裴錦箬漸漸哭出聲來,緊接著,便更是無所顧忌,伏在來人胸口,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那人遮在她眼上的手,自始至終沒有挪開,另一只手,帶著滿滿的心疼與安撫,像她果真是個孩子一般,在她背后輕輕拍撫著,一下,再一下。 裴錦箬從夢中驚醒的剎那,便是白了臉,從枕上一彈而起,正在茫茫然,還沒有分清夢境與現(xiàn)實時,低垂的簾帳被人掀起,一個人探身進來,嗓音低柔道,“醒了?” 裴錦箬驀地扭頭望過去,眼中先是掠過一抹喜色,繼而,便又沉斂下來,臉色亦有些發(fā)僵,“你果真回來了?”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只是噩夢一場? 燕崇目下閃了兩閃,比之從鳳京城離開前,清瘦了許多,膚色黝黑了不少,甚至還多了幾道深深淺淺疤痕的臉上,卻是帶出了笑,斜斜扯著嘴角道,“怎么?綰綰這是不高興我回來?。俊?/br> 怎么可能?裴錦箬沒有反問出這一句,只是深深望著他,不期然又是紅了眼眶,下一刻,便是蹭起身來,不由分說,緊緊抱住了他。 燕崇微微頓了一下,感覺到耳畔熱燙的溫度,嘆息了一聲,抬起手來,輕輕拍撫著她。 裴錦箬卻是沉吟著,低低道了一聲,“對不起……” 燕崇微微一僵,雖然沒有明說,可這一聲對不起里卻是包含了太多太多。 最最對不起,方才,他明明才是那個最難過的人,卻還要顧及她,他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便可以少了兩分難過。 可又有誰能遮住他的眼睛,讓他少難過兩分呢? 這些話,沒有說出口,可燕崇卻都明白。 喉頭一滾,他沒有說話,卻是將她攬得更緊了些,臉深埋進她發(fā)間,她的氣息,才是他鎮(zhèn)痛的靈丹妙藥。 好一會兒后,兩人的心緒才平穩(wěn)了些。 燕崇將她略略推開了些,看她紅腫的眼,嘆息了一聲道,“怎么又這般愛哭?可別生個愛哭鼻子的才好?!?/br> 裴錦箬聽得這話,便知道他是已經(jīng)知曉她懷著身孕的事兒了,當(dāng)下破涕為笑,卻又有些不甘心地道,“你之前也說我們晟哥兒出生后是個愁眉苦臉的小老頭兒,可你瞧瞧,我們晟哥兒多么愛笑,誰瞧著不歡喜?” 說起晟哥兒,她這才記起來,忙蹭起身道,“晟哥兒呢?他有沒有傷著,有沒有嚇著?” “沒事兒?!毖喑鐚⑺龎毫嘶厝?,“男孩子家,哪兒那么嬌氣?”見裴錦箬瞪著他,他這才嘆息一聲,實話實說道,“可能是不習(xí)慣新的乳娘,哭了一宿,天亮?xí)r才睡著了?!?/br> 裴錦箬心口一酸,小小的人兒,就經(jīng)了這樣的事兒,還有乳娘……他心里自然不安,若她這個當(dāng)娘的陪著還好,偏偏她昨天居然哭昏了過去…… ------------ 第566章 變了 轉(zhuǎn)頭看了看天色,果真已經(jīng)大亮了,所以她從昨日下晌,便睡到了現(xiàn)在? 想起什么,裴錦箬神色黯了黯。 燕崇亦是目光沉黯了一下,卻只一瞬,又打迭起了精神,“餓了么?睡了一夜,也該餓了,你如今可是不能餓著,我讓她們?nèi)N房弄點兒吃的來?!闭f著,便是要抬手去拉簾帳旁的鈴鐺。 裴錦箬卻是驟然抬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燕崇動作一頓,過了片刻,才垂下眼來,恰恰好,裴錦箬也抬起了頭,四目相對,有的時候,默契就是這般特殊的存在,一個眼神,我便知道你要說什么。 因為不想聽,所以下意識,便想逃避。 可有些事,卻不是不說,就能不面對的。 裴錦箬深吸了一口氣,緩下語氣問道,“兄長呢?” 燕崇默了一息,大抵也知道,這不是能避得開的事兒,略一沉吟,才啞聲道,“和蕭綦一并被帶回宮里去了。” “兄長是為了救晟哥兒……咱們不能不管他。總得讓他早些入土為安,他怕是不喜歡留在宮里太久。咱們打探一下,父親和母親葬在何處,若是能求得陛下開恩……還有口袋胡同那邊,怕是還得去報上一聲,對了……還有趙安……” 裴錦箬語調(diào)還算得平靜,可開口,卻是語無倫次,眼里歇了半晌的眼淚,又是紛落起來。 可不管她說什么,燕崇都是輕輕一個“嗯”字,不是敷衍,而是承諾。 只是,裴錦箬這一席話后,只覺得胸口憋得厲害,再說不出話來,兩人都沉默下來。 正在這時,房門卻是被人敲響,洛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子,宮里來了人,奉陛下口諭,傳您進宮?!?/br> 燕崇轉(zhuǎn)過頭,神色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