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3
臣劾皇太后,其一垂簾聽政,牝雞司晨,有違祖制,敗壞禮法;其二外戚衍圣公孔微慎,侵牟商利,阻壞鹺法,顛倒銓政;其三,秦王修璋馳騁宴樂,交結(jié)大臣,恣情縱欲,結(jié)黨營私,司馬之心,路人皆知……”諸如此等,歷數(shù)二十二條大罪,幾乎將太后黨一系官員彈劾了一遍。末了他又補(bǔ)充道:“此盡是太后垂簾聽政,牝雞司晨,禍國亂政之過矣!”“放肆,你既是兵部給事中,稽察兵部百司之事才是你分內(nèi)之職,你不過一七品小官,何以膽敢妄議當(dāng)今皇太后?”孔微慎漲紅了臉,他眼底冒著火花,指著跪在地上的劉仲便是破口大罵:“太后坐鎮(zhèn)朝堂,勞苦功高,歷任恪勤,奉公盡誠,克己無倦。到了你這蛇鼠豎子嘴里,竟成了禍國殃民之人,你,你——”“陛下明鑒啊,此等賊禿,狼心狗肺之輩,污蔑當(dāng)朝太后大臣,罪不可恕,請陛下明正典刑,治此賊作jian犯上之罪!”孔微慎當(dāng)即俯身在地,痛哭流涕,滿臉的正直之色。孔微慎話音未落,只見著角落里又是出來十一二人,俱是持著槐木芴板,匍匐在地,“請?zhí)蟪泛?,歸政于陛下!”在場的眾人俱是驚呆了,六科給事中,監(jiān)察御史,當(dāng)場就跪了一半??催@幅場景,分明就是孝熙帝在逼宮啊!什么時候,孝熙帝手里竟掌握了如此之多的言官?在場的太后黨當(dāng)即明白了過來,登時跪倒在地。“不可,陛下新政,處理政事尚有不足之處,若是無有太后輔佐,國家大事,一步錯,便是危及天下,太后三思??!”這些人身家前途全部系在太后身上,若是太后歸政,孝熙帝掌權(quán),他們這些人哪里還有活路可言。左都御史宗伯瞧著大殿之上那一色的鸂鶒補(bǔ),鷺鷥補(bǔ)(正六品),白鷴補(bǔ)(正五品),險些快要喘不過氣來。——這叫什么?言官向來都是朝堂之上別具一格的存在。在這盡是三公三孤,六部尚書,六部侍郎等三品以上大員的朝堂之上,唯有言官不分品級,盡皆可以入朝聽政。其根本就在言官職責(zé)不同。何為言官:執(zhí)法以平,激濁揚清,職專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fēng)紀(jì)之人。凡大臣jian邪,小人構(gòu)黨,作威福亂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貪冒壞官紀(jì)者,劾。凡學(xué)術(shù)不正,上書陳言變亂成憲,希進(jìn)用者,劾。遇期覲、考察,同吏部司賢否陟黜。簡而言之就是,言官行的是監(jiān)察百官,冒死進(jìn)諫之事。做得了言官的都是正派剛直,介直敢言之人,他們不懼怕死亡,碰柱子的事情他們也沒少做。言官最是清貴不說,但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差事。朝堂上的官員最是懼怕言官,因為他們只要被言官揪住一點兒小辮子,就會被言官往死里參。所以他們從不與言官往來。也正因如此,言官便是這朝堂之上最被孤立的一個群體。他們自成體系,上下一心,抱成一團(tuán)。而今天,眾目睽睽之下,他手底下的官員,站出來一半,只為彈劾當(dāng)今皇太后,偏偏他竟一丁點兒也不知情。這便算了,他手底下的人秉言直堅,正本清源,他卻毫不作為,明日就該有人嘲諷他御下不嚴(yán),毫無直臣忠義了。想到這里,宗伯深吸一口氣,持著象牙芴板,出班跪倒在地:“內(nèi)閣已立,陛下雖為政時日尚淺,然自有內(nèi)閣督理。太后竊據(jù)朝堂十三載,把持朝政,如此貪念權(quán)柄,莫非有武賊(武則天)之心?”此話一出,本就爭執(zhí)不休,義憤填膺的眾官員頓時就亂了套了。什么叫武賊之心?這是非要在太后頭上潑臟水啊!宗伯一站出來,那些還猶豫不決的御史言官那里還有顧忌,當(dāng)即便是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口中大呼:“請?zhí)蟪泛?,歸政于陛下??!”“你們,你們——”孔微慎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顫抖著手指著宗伯等人,一時之間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好了,今兒個,且聽我一言?!敝灰娭和跽玖顺鰜?,躬身說道:“太后為政多年,自是勞苦功高,然如今陛下已經(jīng)親政,太后再行垂簾聽政一事,卻是過了。正所謂夫死從子,太后是孔家女,總不至于連這個都不知道吧!見好既收,未必不是善舉,將來史書工筆,呵——”眾大臣又是一驚,萬萬沒想到做為輔政大臣的魏王竟然會幫著皇帝?還在朝臣面前這般諷刺太后。今上方開了內(nèi)閣,若是再逼退太后,接下來難道就會放過四大臣嗎?魏王則又是一笑,他老了,七十來歲的人了,在這位置上還能坐多久?今上眼見著是個有手段的,急流勇退才是上上之策。他姓景,這天下也該姓景,他也不能容忍一個孔姓婦人騎在景家頭上。今日一過,今上若是有心,他幾個兒子起碼也能有個好前程。朝堂之上頓時安靜了下來,跪下的,站著的,都是垂直頭,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良久,簾子后面才是傳來一陣嘆息。“卻原來,哀家兢兢業(yè)業(yè)十三年,在諸位卿家眼中,竟是這般勢利禍國之人,哀家痛心啊!咳咳——”說到這里,又聽見簾子后面一陣忙碌,聽著聲音,大概是侍從在給太后順氣。“太后——”太后一黨的人當(dāng)即全部跪伏在地,袖子摸著眼角,一時之間好不悲戚。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里面又安靜了下來。“皇帝,你便是這么迫不及待,從哀家手里□□了嗎?竟不顧我們母子之情了嗎?”太后一字一句的說道,言語之中透著哀傷,夾雜著一絲不甘。“母后!”孝熙帝端看著朝中大臣。清冷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這天下姓景,朕才是這大揚朝的皇帝,天下也是朕的,母后顧念朕年幼懵懂,所以才得以協(xié)理政事。朕自然感激于心,只是如今朕長大了,有能力了,母后不是應(yīng)該高興才對?又何來朕,□□一說。”他最后又補(bǔ)了一句:“母后,明年皇弟便要就藩,你說揚州如何?”“請?zhí)蟪泛?,歸政于陛下!”那邊的一眾言官頓時附和道。又是一片寂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的簾子里子傳來最后一聲嘆息:“罷了,罷了,便如你所愿吧!”“太后?”孔微慎失聲喊道。卻被眾人更大的一聲“太后英明?。 毖谏w了去。孝熙帝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他看著從始至終都未曾發(fā)話的葉長啟,宋從義等人,捻了捻眼眸。怎么說?得虧這些人沒有給他添亂,如若不然,今日怕就沒有這么簡單了。不過他也明白,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