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愛聊天的方總在，也不是什么事。

然而偉大的積極的活潑的方總大人，吃到一半，接了個電話，撂下一句“吃吃吃，別客氣”就出去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再也沒回飯店，可苦了張平和同事，猝不及防地就得面對傳說中的戴大魔王。

戴毛熊他雖然昨晚睡飽了，臉不沉，但怎么說也和表情生動的方總比不了的，更何況他從頭到尾都在悶著吃菜，哪怕是方總走了，也完全沒有作為領導和下屬吃飯應該找找話題、緩解尷尬的覺悟。

張平和同事算不上熟，也算不上不熟，話還是能說上兩句的，就是領導不開聲，他們兩個也不好熱火朝天地聊起來不是？故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最后也只能偃旗息鼓，悶頭吃飯了。

好在還有唯一的安慰——旁邊那道秋葵炒竹蓀了，張平已經(jīng)數(shù)不清第幾次朝它下手了，然而這次恰好旁邊也有人看中了它，兩人的手在半空中輕輕碰了一下。

張平頓了頓，壓抑地看著盤里最后一塊竹蓀，嘴里還得禮貌地說，“戴總，你吃吧?！?/br>
“嗯?！贝鬓@推讓一下都沒有，直接就把菜夾到自己碗里。

張平生無可戀地夾了根黃瓜嚼著。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為您服務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服務員被招了過來。

“加菜?！贝鬓@說道。

張平和同事沉默著，方總剛才才打個電話過來說臨時有事不回來了，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可以走人了，這時候加菜……

“好的，那我給您拿菜單?！狈諉T禮貌地說。

“不用了。就加一道秋葵炒竹蓀?！?/br>
張平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不會是因為自己才叫的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就聽到同事掙扎著跟大毛熊搭話，“戴總您喜歡吃這菜??？上次也看您加了?！?/br>
哦，原來如此，張平覺得自己寫太多了，隨時把自己代入男主的自戀習慣真不好。

“嗯?！痹掝}終結者戴毛熊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同事放棄了最后的掙扎。

菜上來了。

或者說，現(xiàn)在全桌就剩下這道菜了。

張平和同事都沒怎么動筷子，一方面是吃飽了，一方面——老總照自己喜好特意加的菜，誰會搶著吃啊。

“吃吧?！贝鬓@微微偏過頭，言簡意賅地招呼，眼神仍舊膠著在菜上，“不夠可以再加?！?/br>
這得是多愛，多深的執(zhí)念啊，張平暗地里吐槽著，不過管他呢，既然還可以再加，那就不存在搶老板東西吃這種事了吧？給吃就吃。

張平吃了個不亦樂乎。

吃飽心情好腦洞也大，回到酒店，張平不帶喘地碼了一章更新，章節(jié)介紹就叫：推到總裁第二招，以請教業(yè)務為由，潤物細無聲。

章節(jié)才放到存稿箱，同事就過來敲門，說是方總回來了，要臨時開個小會，張平出了房間，瞧到方總坐在沙發(fā)上，有些疲憊的樣子，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許多資料，有字寫得密密麻麻的，也有凈是圖示的。

方總看到他來就笑呵呵的，“小張啊，來，坐坐?！闭泻糁屯伦鱿?，他才說明臨時開會的事由，說來還和吃飯時接到的電話有關，說是有別家公司也在爭取今天的外商，本來談得七七八八、明天就可以定下來的合約怕是沒那么容易拿下了，所以今晚臨時商討一下對策，雖說張平不管策劃也不管銷售，但好歹是公司對外發(fā)言人，所以也要了解全局，不能有絲毫閃失。

方總和毛熊簡直兩個極端，后者巴不得少說點話，前者巴不得說得越多越好，光是前情提要就叨叨了半天，好容易進入了正題，也是巴不得一句話掰成三句講。

張平聽得犯困，又不得不聽，畢竟摻雜著再多廢話那也是有真貨的不是，眼角余光撇到同事，發(fā)現(xiàn)對方聽得可認真了，時不時點頭，緊跟老總思路。

老員工不愧是老員工。

一個小時后，方旭還在馬不停蹄地講，戴轅的聲音冷不丁插了進來——

“你在和三歲小孩說話嗎？”

“哎，你來啦?！狈叫窨吹剿?，立時眉開眼笑的。

戴轅身高腿長，幾步就走了過來，揚手接過方旭手里的東西，瞧都不瞧一眼，直接轉手就撕了，撕完目光落到桌上，又拿起幾份，同等對待。

張平看得有點傻眼，“那幾份……”恰好就包含了方總講了那么久、他聽了那么久的所有成果啊，然而反觀同事，人家可淡定了。

方總估計是看張平表情太過rou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幸好他撕掉的我沒全講完，你現(xiàn)在腦子格式化一下，損失的東西還沒那么多?！?/br>
戴轅瞪了他一眼，“我叫你等我?！?/br>
“大家干等著多無聊?！狈叫衿仓?，他寧可毫無意義地講上幾個小時也不要干巴巴地等著，“反正也能熟悉到產(chǎn)品嘛，就當打基礎了?！?/br>
張平下意識地看了同事一眼，人又在點頭，敢情剛才根本沒在認真聽，只是條件反射……

“明天要是有人記混了，你不要找我哭?！贝鬓@不無鄙夷地道，他很嫌棄地把桌上的資料推到一個小角落，放上自己的筆電，“資料更新了?！边呎f著，邊調出內容，“這部分的數(shù)據(jù)稍有改變，性能由此提高，明天要著重介紹……”

他說話重點清楚多了，半個小時全部搞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好啦好啦，工作終于完成了，讓我們愉快地來合照幾張吧?！?/br>
戴轅看著方旭，滿是嫌棄，張平也完全不能理解，左看右看都看不出現(xiàn)在合照有什么紀念意義啊。

但是方總的叨叨功力并不是蓋的，四個大男人很快就擠成一排，準備自拍。

然而問題來了。

“啊呀，我的手機攝像頭怎么碎了？”語自自拍狂魔方總。

“那我去睡了?！贝鬓@毫不猶豫地要走。

“等等等，這不是還有五分鐘嘛，你們誰有手機，快點，火速掏出來，快快快！”

事后張平想想，他真的不該下意識把手機掏出來的，寧愿剁手也不該把手機掏出來的——

當時，四個男人擠成一排，由張平拿著手機自拍。按方總的要求，幾人換了許多姿勢位置，拍了無數(shù)張照片，好容易折騰完，張平手機自然是落到方總手里，以供檢閱。

到這里其實還是可以挽回的，如果他記得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好事的話。

然而，他并沒有記得。

等他記起來，方旭已經(jīng)拋出了輕飄飄的一句，“咦，這不是阿轅嗎？”，然后等張平反應過來該拿回手機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才要關門的戴轅轉了個身，“什么？”

“阿轅，小張手機里有你的照片耶，什么時候拍的？”方旭高高舉著張平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