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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一動,她順著丫鬟的手往一處看去,果然瞧見如意坐在一輛馬車上,而她身邊的女子穿著一身艷色的長袍,在看到這一身艷色長袍的時候,她的臉色立時變了。 就連那顆心也跟著高高懸起。 只是這樣的情緒也只是一瞬間,一瞬過后,她便恢復(fù)如常了。 怎么可能是她? 她早就死了,死在去年六月,母子俱損。 她甚至還親眼看到她下葬。 可如意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她知道如意的性子,這個丫鬟最聽顧珍的話了,也只服顧珍一個人,除了顧珍,她絕對不會同他人卑躬屈膝。不遠(yuǎn)處的那輛馬車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了,她壓下心底的思緒,抿了抿唇,也跟著收回了視線。 等到二樓的時候,今日的例會剛散,一眾婦人瞧見她過來倒是停下腳步和她打了招呼。 崔妤也都溫溫柔柔的問了安。 等他們走后,崔妤讓丫鬟留在外頭,自己便進(jìn)去了。 “阿妤?”崔夫人還在整理東西,瞧見她便笑道:“你怎么來了?” “早前去了一趟回心齋,想著母親今日在這,便過來一趟”崔妤一邊笑著和她說道,一邊替人整理起桌上的東西,等指尖碰到那嫁妝單子的時候,一怔,剛要發(fā)問,目光便瞧見了上頭鳳凰騰飛的紋路。 “這” 崔妤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這不是顧珍的嫁妝單子嗎,怎么會在這?” “這個啊——”崔夫人和她解釋了一番,“剛才長興侯府的五夫人過來了一趟,說是把寶安的嫁妝全部捐贈給善行齋?!?/br> 全部捐贈? 崔妤神色微動,又想到剛才如意和那個紅衣女子,“母親,剛才如意是不是也來過?” “如意那丫頭如今是跟著那位陸五夫人了”眼見崔妤垂眸不語,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打發(fā)了身后的幾個丫鬟,同她說道,“你也別多想,寶安那丫頭已經(jīng)死了?!?/br> 是啊。 顧珍早就死了。 她這又是在擔(dān)心什么呢? “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再商量下”崔夫人握著崔妤的手坐下,然后皺著眉,說道:“你的婚事,你父親應(yīng)該也和你說起過了,天家打算把你許配給長興侯府的世子,原本我覺得這樁婚事也沒什么不好。” “那位世子爺雖是續(xù)弦,但屋子里干凈,總歸和你也有一道長大的情分?!?/br> “可——” 想到王氏之前做的那番事,雖說這次陸家已經(jīng)借事澄清了,可無風(fēng)不起浪,她心里是覺得這事是真的,“王氏連挪用兒媳嫁妝的事都做得出來,可見這人心性卑劣,再者,她性子慣來是個驕傲的,偏偏以前被她那個婆母壓著,后頭抬進(jìn)門的媳婦又是個身份高的。” “只怕她心里也藏著一堆火呢?!?/br> “等你日后嫁進(jìn)門去,還不知該怎么拾掇你?!?/br> 她也是做母親的人,也曾在婆母手中吃過虧,自然是了解王氏的想法,可了解是一回事,要讓自己的女兒白白送上門被人欺負(fù),她可做不到!“我看這樁婚事還是讓你父親同天家說一聲,作罷吧?!?/br> “不行!” 崔妤想也沒想便堅決拒絕道。 她慣來是個溫柔的性子,說話也從來都是溫聲細(xì)語的,這還是她頭一回如此尖聲拒絕。 大概也察覺到了崔夫人皺起的美,崔妤抿了下唇,又緩和了些語氣,然后握著崔夫人的手,柔聲說道:“母親,陛下是個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了,這樁婚事,雖然還未公布,可咱們兩家是清楚的。” “這個時候若是讓父親去和陛下說這樣的話,豈不是駁了陛下的臉面?” 這話倒也對,可崔夫人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 “何況女兒也不是好欺負(fù)的,女兒的身后有您和爹,想必那位侯夫人也不敢欺負(fù)到女兒的頭上來。”崔妤柔聲安撫著崔夫人的情緒,眼見崔夫人剛才緊擰的眉逐漸松散,心下那口氣,這才松散開來。 她怎么能不嫁給陸承策? 她期盼了這么久,就是等著陸承策回來,嫁給他啊。 *** 千秋巷。 馬車停在巷子口,蕭知戴著兜帽,遮住整張臉由如意扶著往里頭走去。這處住的都是尋常百姓,巷子又狹又窄,好在這個點,巷子里倒是也沒什么人,兩人這一路走去也沒碰見誰。 等走到一間屋舍前,蕭知便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屋舍較起別的屋子也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在那漆白的墻壁上畫著一株梅花,剛才平靜的心在這一刻像是敲起了戰(zhàn)鼓,“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敲得她的心都要麻了,就是這了。 她替師父安排的屋子。 只有他們一家人才知道這個地方。 如果哥哥還活著,肯定會來找?guī)煾傅摹?/br> “主子,奴去敲門吧?”如意看著面露激動的蕭知,輕聲提議道。 “不用” 蕭知啞著嗓音,“我自己來?!?/br> 她說完把手里的兔毛手籠遞給如意,然后邁步往前走去,伸出手的那一剎那,她的心跳得更加快了,甚至讓她生出一種錯覺,好似下一刻會從喉嚨口跳出來??墒謩倓傆|碰到門,就推開了。 根本沒有落鎖。 再往里頭看去,滿目蒼涼,就連廊下的幾盞燈籠也像是被風(fēng)打破了似的。 根本無需進(jìn)去,這里的一切都彰顯著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入住了,師父最愛干凈,平日但凡有一絲塵埃都會皺起眉頭,更不用說這樣的景象了。 難道 腳步一個趔趄。 “主子”身后如意忙扶住了她。 蕭知抿著唇?jīng)]有說話,她推開如意的攙扶,徑直往里頭走去,一間間屋子找過,沒有人,桌子椅子上都是灰塵,她神色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看著這滿園蒼涼,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輕聲道:“怎么,怎么會這樣?” 雖然早就有過猜想,但真的看到這幅景象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沒有哥哥。 就連師父也不在了。 那他們?nèi)チ四睦铮?/br> “主子”如意的心情也有些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她身邊的這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無精打采站著的時候,更是心疼的不行,伸手扶著她的胳膊,輕聲勸慰道:“您別多想,或許世子爺和柳老先生只是換了個地方。” “他們肯定還活著?!?/br> “那你說,他們會在哪?”蕭知轉(zhuǎn)過頭看著如意,見她張著紅唇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眼中最后一抹希望也湮滅了,她低著頭,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你也不知道?!?/br> 除了這個地方。 她不知道哥哥和師父會去哪里,或許哥哥回了母妃的母國?可是千山萬水,她又怎么去找哥哥?何況以哥哥現(xiàn)在這樣的身份,那一道道的關(guān)卡,他怎么可能過得去?也許,哥哥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