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滿熱水，擰干，稍微擦拭了一下鄭哲的身體，往返了幾遍重復(fù)這個行為，直到最后他撫摸起來有種剛剛洗浴后的，帶著水珠的清爽。

或許我還不夠喜歡他這個人。但我能夠確定，我喜歡他的身體。

我喜歡他總是壓著嗓子不肯太叫出來的模樣，還有和他強忍著聲音時完全不相符合的放浪姿態(tài)。而且也不止身體，我喜歡他和我說話的語氣，不僅僅是在zuoai的時候；我還喜歡他似笑非笑地用眼神調(diào)侃我，但又絕不會說出來讓我尷尬的行為；我甚至喜歡他想辦法像我所做的事在他預(yù)想之中的心機，我是說，雖然他想方設(shè)法地增加我們接觸的機會，但他從來都把主動權(quán)交到我的手里。

沒有除了愛以外的詞匯可以解釋這一切。

只是這樣精雕細琢的愛未免維持得太過辛苦。

但他大概也樂在其中？

我把鄭哲抱到了休息室的床上，翻遍了抽屜之后找到了沒拆封的內(nèi)褲和有使用痕跡的睡衣。貼身衣物沒有經(jīng)過洗滌會讓敏感的皮膚瘙癢，鄭哲——還是挺敏感的——我便只為他套上睡衣，然后蓋上被子。

這一個情景真是熟悉。

好像我們幾乎每一次見面都會有這個環(huán)節(jié)。

雖然確實有很多人和我相處的時間、次數(shù)都遠遠超過鄭哲，但我和除他以外的人相處都平淡如水，毫無起伏。

不，不僅僅是性的接觸，甚至也包括了單純的肢體接觸。父母過世后，我從未和除他以外的人這樣親密地擁抱，從未和除他以外的人如此貼近地單獨相處。

連和我jiejie也沒有。

實際上，我和我jiejie的關(guān)系從小就不好。

她比我優(yōu)秀了太多——太多了，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我們上同一個小學(xué)，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不是同一個大學(xué)因為我考不上她考的那個大學(xué)，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我們上同一所大學(xué)，得到的待遇和小學(xué)、初中、高中會相差無幾。

每一個人都知道我jiejie，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地表示對我的遺憾：成績、性格，各個方面。

但這并不是我和我jiejie關(guān)系不好的原因。我們關(guān)系不好，是因為我jiejie太過優(yōu)秀所帶來的一系列后果，簡而言之，她被寵壞了，覺得所有人都應(yīng)該喜歡她，尤其是我。

可我們其實不是很熟。她大我七歲，我讀一年級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住校，每年只有寒暑假我們才會待在一起，而且在一起的時間往往會因為她要參加的各種活動而不斷縮減。

我不喜歡她。許久以來一直如此。

她染指我的生活，關(guān)注我的朋友，對我的處事方式指手畫腳，要求我改變我的性格。她并不是壞心，我猜每一個負責(zé)任的jiejie都會這么做，擔(dān)憂自己內(nèi)向的弟弟受到欺負什么的。我知道她希望我和她一樣受人歡迎，但哪怕她確實對我有一丁半點的了解，就會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和人接觸。

而且奇怪的是，往往我對外的表現(xiàn)越是冷淡，周圍的同學(xué)就越是對我充滿了好奇。

我討厭別人看我的眼神。我討厭過多的喜愛。我討厭突如其來的熱情。

有時候我會因為自己性格的古怪而討厭自己。

我和jiejie關(guān)系改善的契機是父母的死。

第19章

在我十四歲以前，父母雙亡只是影視和游戲里的梗。

主角或者反派，總有一個，有悲慘的童年或是受到了某種重大的打擊，由此而產(chǎn)生某種蛻變，從此煥然一新。

但我既沒有從此自暴自棄也沒有就此奮發(fā)向上。我只是沉默下來，把一切都放到心里，成為一個沉迷二次元的死宅。

自他們死后，我漸漸很難對現(xiàn)實中的事情上心。

jiejie幾乎在這場悲劇前全面崩潰，摟著我哭到昏厥。

接下來的整整一年時間里，她食不下咽，焦躁不安，重度失眠，產(chǎn)生幻覺并且有了輕度的自殘行為，最嚴重的時候，一旦我離開她的視線超過兩個小時，她就會陷入歇斯底里的情緒中，一直持續(xù)到見到我為止。

我對她所展現(xiàn)出來的脆弱非常吃驚，但她畢竟是我jiejie。我不很喜歡她，可也絕對不討厭她——實事求是地說，她真的是那種自信的、開朗的、活潑的、和誰都能成為朋友的人，我敢說如果我們沒有親緣關(guān)系，我們的關(guān)系會好很多。

我對她所有的不喜都來自她的自以為是和過分關(guān)注，然而那時候情況不同。

她是我jiejie，她需要我。

十四歲的時候我初二，而她大三，準備考研，正是人生的關(guān)鍵時期。我沒什么選擇的余地，帶著她辦理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我的成績其實不算是差，尤其在父母還健全的時候，基本上也保持在年紀前五十，只不過和jiejie高坐年級第一從不動搖的情況沒法子比。

總而言之，我轉(zhuǎn)到了jiejie曾讀過的高中的附屬初中，因為她的大學(xué)和高中在同一座城市。

我辦理了走讀，和jiejie住在同一個房子里，必要的時候我會在她的臥室弄一個簡易的床，等待她在噩夢中驚醒。

關(guān)系的改善在這種程度的依賴面前好像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不過我得說，“關(guān)系改善”一直都是jiejie單方面的想法。

我對她的感官一直沒有變化過。我一直都不是那么喜歡她，但也一丁點兒也不討厭她。我對絕大多數(shù)人的情感都在這個區(qū)間內(nèi)，不過是更貼近“喜歡”或是更貼近“無所謂”的程度不同。我和爸媽的關(guān)系最好，尤其是爸爸，我們倆幾乎無話不談。

他們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他們是我的父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師，是我的哥哥和jiejie。

這種和諧而又平等的氛圍帶給我的感覺太過舒適，以至于我完全懶得應(yīng)付別人。

也包括我真正的jiejie。

爸爸mama以外的人總是有這樣或是那樣的不足，或者不夠?qū)捜?，或者不夠睿智，或者不夠了解我，或者太過想到得到我的關(guān)注。絕大多數(shù)人四樣占齊了，jiejie只占了最后兩樣，而且她還是我的親jiejie，所以她其實已經(jīng)算得上“除了爸爸mama以外我最喜歡的人”。

只是她大我七歲，所以總覺得自己是個長輩；而這場悲劇終于讓她意識到，我是一個半大小子了。

甚至我是她的依靠。

然后我們的關(guān)系就真正好了起來。與其說是關(guān)系改善，不如說她終于摸索出了和我相處的最佳方式，也能夠解讀我的大多數(shù)反應(yīng)，了解我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到底是不耐煩還是感興趣——“挺明顯的其實，你不太掩飾自己?！焙髞韏iejie說，“只不過你表達情緒的方式和一般人很不一樣。很細微，不強烈，而且你很少真的對什么東西或者人感興趣，所以很難了解你。”

在她的認識里我簡直就是個……不好說，心冷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