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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到的時候,銅鍋里的水已經煮沸了。“來啦,吃了么?”“這話問的?!眳请p把書包放在一旁,拉了椅子坐下,他覺得自己好像跟這個環(huán)境有點格格不入,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今兒不是上課的日子也沒穿校服,但是他莫名有點心虛,“你不就是叫我吃飯么?”關朔點了點頭,一把羊rou涮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漂浮在水面上,他沾了口麻醬,覺得味道不夠,又跟服務員要了點韭菜花,騰出嘴開跟吳雙說話。“怎么樣?”他說話很簡單,語氣像他這個人一樣有些沉默,大概意思是問吳雙這段時間過的怎樣,吳雙能如何回答呢?高中生活本來就沒有什么豐富的內容,他們穿著面口袋一樣的校服潦草的混日子,當然有志愿的同學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吳雙嫌棄他們是僵尸,然而他自己也是僵尸,沒什么不同,更加渾渾噩噩。“就那樣唄,不是,咱們是一年沒見還是十年沒見,為什么問這么老氣橫秋的問題?”吳雙抓了抓頭發(fā),“你約在麥當勞里我都不說你什么,這地方我爸都不見得來,裝什么老炮兒?!?/br>關朔笑了,說:“我也不知道,就是餓了,趕巧了就進來了這邊兒,你不喜歡么?”“那樣兒吧?!?/br>吳雙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他不太敢直視關朔,兩個人之間也時不時的沒了對話,只剩下火鍋里沸騰的冒泡兒聲。“我覺得這樣夠別扭的,咱們實話實說了吧?!眳请p忽然說,“冤有頭債有主,當初那事兒跟明明沒關系,是我惹的,你要算就算我頭上,要殺要剮隨便你,我保準兒眉都不皺一下?!彼f的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關朔卻拿著筷子在桌子上戳了一下,挑了挑鍋里的東西,一口沒吃,筷子又架在了碗上。“你這是哪兒學來的戲文?”關朔說,“我可沒工夫跟你瞎計較?!?/br>“那你叫我干嗎?”“怎么,這么長時間不見,叫出來吃個飯不可以么?”關朔說,“還是你嫌棄哥們兒底子不干凈,要劃清界限?”吳雙低頭,他與關朔之間隔著繚繞的白色煙霧,過了一會兒,他才小聲說:“對不起?!?/br>至于還關朔的哪句對不起,吳雙也不想分辨。說起與關朔的相識,是在那次臺球廳之后的故事了。那個周末,吳雙發(fā)小兒要去跟人茬架,就叫了吳雙助陣。老輩子的時候茬架是很有講究的,帶什么人拿不拿家伙,打完了之后怎么算賬,一板一眼的,不守規(guī)矩的人以后沒法兒在道兒上混。這點江湖傳統(tǒng)傳到他們這腦殘的一代時已經沒剩下多少了,但是打群架就是靠人海戰(zhàn)術,他們從父輩那里沒學到的東西在后來九十年代的香港電影里學的那叫一個透徹。所以關朔總那這事兒茬吳雙,說他那會兒正蹲在河邊兒抽煙呢,就看見一群生瓜蛋子跟小學生放學一樣烏央烏央的就過來了,他沒太在意,等打完架之后他才從人堆兒里拎出來吳雙——這小孩兒他見過,蓬頭垢面滿臉是血的早就沒了當時那個生氣勃勃的勁兒。關朔第一個反應是笑了笑,然后把吳雙拖出來,吳雙以為關朔要弄他,死命掙扎,關朔卻一把掏了吳雙的褲襠,問道,毛長齊了么學人打架?這叫吳雙顏面掃地,撲著關朔就打,當然最后以關朔把他按在地上而告終。大概就是這么一個不打不相識的開端,后來再回憶起這事兒,吳雙總是朝著關朔叫囂,你又比我大多少了還成天說我?關朔就會笑著回答,大一天也是大,大一分鐘你也得乖乖管我叫哥。然后他就會咬一下煙嘴兒,再噴吳雙一臉。他待吳雙確實像弟弟一樣,總是帶在身邊兒,他教吳雙學會了抽煙,但是他不叫吳雙自己買煙,總是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來一個煙盒,再慢慢悠悠的分給吳雙一根。就連吳雙去割包皮都是他陪著去的,也總愛拿這個事兒逗吳雙。關朔開玩笑地說,姑娘們的疼痛青春可能是打胎,咱們這是什么,陪你去割包皮么?吳雙又氣有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可關朔樂此不疲。割了包皮的少年要隨時保持鎮(zhèn)定管好自己受到創(chuàng)傷的小兄弟,有天吳雙在關朔他們家打游戲呢,大夏天的特別熱,關朔看了吳雙一會兒,忽然不知道來了什么興致,就摸了吳雙一把。吳雙天天跟外面摸爬滾打也是一副油光水滑的模樣,又是青春年少滿臉分泌膠原蛋白的年紀,掌心中微熱的觸感帶著一丁點濕汗的黏膩,關朔忽然從背后抱著吳雙偷襲。關朔說,你這樣兒下面要是起來了得怎么感覺???吳雙大叫疼疼疼,關朔就更來勁了。這個年紀本來就容易沖動,關朔又是誠心弄他,吳雙沒法兒只能繳械。下面的傷口沒好,又疼又脹,吳雙蜷縮著跟床上躺了好一會兒那個勁兒才下去,關朔還特意給他買了根兒冰棍賠禮道歉。只是吳雙年紀小,并未察覺關朔的動作有什么別的意思,而關朔本人,對此則是毫不在意的,一直到他替吳雙打架出頭,鬧到最后把自己也給送進了少管所里。他跟吳雙太親了,難免就有人挑事兒,往外面散他的謠言,說他跟吳雙搞玻璃,這事兒本來關朔不知道,是吳雙先知道的,他把散播這事兒的人的嘴扯了個豁口,然后大家就都炸了貓了,按規(guī)矩來,這事兒得打一架。最終還是齊明明把這事兒捅到了關朔那,對方人太多,齊明明覺得吳雙抗不下來。關朔聽了之后炸了,他覺得那幫人侮辱了吳雙,也侮辱了他們的友誼,但是他都沒想過什么那天他會帶著刀去。天大的事兒他都是赤手空拳的,那回真的是腦子一熱,他的雙兒叫人欺負了,他不能坐視不理,他得給雙兒報仇。鮮血能蒙蔽一個人的眼睛,他看見幾個人圍著吳雙打,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顧了,到最后一片血rou狼藉,以警察的出現(xiàn)為告終。索性是他命大,沒砍死人,但是其中傷的挺嚴重的那個家里有點背景,關朔先是在看守所呆了幾天,因未成年,隨后就轉進了少管所里改造。吳雙知道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們成天喊打喊殺的,可是從來沒想過現(xiàn)實的后果和制裁離他們這么近,要不是那會兒齊明明眼尖拉著他就跑了,想必這事兒也有他一份兒。他第一次覺得特別害怕,想要退縮。上了高中之后,吳雙只停留在小打小鬧的階段,收斂了許多,他只有偶爾的時候會想起來關朔,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遙遠。他不知道關朔會不會恨他。關朔原先就不是特別愛說話,現(xiàn)下更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吳雙跟他晃蕩到天黑,電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