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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亡靈節(jié)一過,明天他估計連這條街都出不去。林裴意外地有些罵不出來。男人起身跟著他往外走。林裴問他:“外地人?”“嗯?!?/br>“證件給我。”男人好半天沒有動靜,林裴回頭看了他一眼,狹窄昏暗的廊道里充斥著廉價香水的味道,酒吧隔壁就是紅燈區(qū),林裴看了男人好一會兒,問道:“身份證件呢?丟了?”“嗯?!?/br>行吧,哪也別去了,回警局做備錄,錄入指紋等著下一步查驗吧。林裴領著人往警局走,入夜了,地上的雪已經(jīng)及膝,街頭巷尾都是亡靈節(jié)的涂鴉,瞧不見人,仿佛這真的是亡靈節(jié)日。走了一程,林裴感覺這人不太像是一般尋求刺激而跑來阿波羅的,他隨口問他,“來海日星做什么?”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風雪里夾雜著小碎冰雹,他看了眼林裴,“找人?!?/br>“找誰?”“我弟弟?!?/br>林裴隨手從兜里掏出通訊儀,登入警局內(nèi)部系統(tǒng),“名字。”“什么?”林裴看了他一眼,“你弟的名字,多大年紀,我?guī)湍悴椴??!卑⒉_城每天都有人被砍死在街頭,說實話,林裴覺得失蹤人口存活率可能比較低,他問道:“有照片嗎?”男人看了他許久,從兜里掏出手機,劃開后遞了過去。林裴低頭看了眼虛擬屏幕,畫面上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黑色眼睛黑色頭發(fā),坐在沙發(fā)上低頭玩游戲,屋子的裝飾瞧得非常不菲,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了。林裴心里頭有了數(shù),十有八九是死了。他收起了自己的手機沒再查,男人倒也沒說什么,兩人一起往警局走。今天亡靈節(jié),警局放假,只有幾個小探員在值班,林裴讓文員帶著男人去做登記,順便查驗身份。他自己轉(zhuǎn)身往外走,忽然,他的胳膊被抓住了,林裴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去,男人抓住了他的手沒放開,林裴以為他是緊張,隨口道:“簡單做個錄入,驗過身份就行,我在外頭等你?!?/br>男人慢慢松開了手。林裴去了大廳,一直等了好幾個小時,電話響起來,林裴隨手接起來,聽了兩三句后,他頓住了。竟然是個帝國人。這些年帝國與聯(lián)邦友誼升溫,帝國人來聯(lián)邦也正常,林裴詫異片刻后也沒太多想,問那探員身份查過了沒。探員告訴他,男人的身份檔案是灰色的,但是剛剛打電話向帝國出境管理部門確認過了,身份沒有問題,對方說是系統(tǒng)有延誤。他們再三確認了,沒有任何問題。“那行,做個錄音備個案,就這樣吧。”“好?!?/br>男人很快出來了,林裴倚著墻等他。身份補辦需要一定時間,何況這人不是聯(lián)邦公民,恐怕要等上好一陣子才能出城。他和男人解釋了一下,以為男人會不滿,沒想到男人什么都沒說。警局不能住人,思來想去,林裴不知道該把人往哪里送,哪都不安全,他把人帶回了自己家。走出警局的時候,外頭正好是凌晨,冷風一陣陣往衣服里頭鉆,林裴緊了緊衣領。兩人步行回家。男人安靜地走在他身邊,穿得很單薄,也不說話,雪一點點積在他肩頭,林裴忽然扭過頭盯著他看。男人的腳步頓住了,黑暗的街巷中,溫熱的呼吸把雪花一點點吹融了,林裴擋在了他面前,脫下了外套嘩一下抖開披在了他身上,他聽見了林裴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林裴去附近的小店里買了罐熱牛奶遞給男人,自己從架子上拿了一聽合成啤酒,小店的屋檐下,他喝著酒打量著男人,“我叫林裴。”男人拿著熱牛奶望著他,許久才道,“很高興認識你?!?/br>那聲音低緩而沉,在昏暗的夜里頭響起來,意外的好聽,林裴心頭一跳,連問男人的名字都給忘記了。這男人,挺好看的啊。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說,緩緩喝了口酒掩去了眼中的異樣。他沒注意到,男人望著他從始至終都沒轉(zhuǎn)開視線,壓著手指上的戒指。熱牛奶在他手中冒著熱氣。林裴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出租屋。林裴的房東是個年紀很大的婦人,年輕時非常漂亮,混跡紅燈區(qū),給一個頗有勢力的毒販做過情婦,一段時間后又被拋棄,經(jīng)常被毒打,她和林裴聊過自己的事,毒販被人砍成八塊塞在洗衣機里,那天她仿佛在過節(jié),她拿毒販的錢開了家妓院,一直吃香喝辣到今天。對,林裴住在紅燈區(qū),因為租金確實便宜。他一進去就開了暖氣,房子年久失修,暖氣系統(tǒng)不怎么好用,好半天才有那么點熱氣。林裴怕男人冷,讓他進臥室,臥室有地暖。他觀察過男人的衣服,樣式簡單,但是材質(zhì)非常特殊,無疑這是個家境富有的年輕人,這種人一般都吃不了太多苦。雪化開了,兩人身上都有些潮濕,尤其是褲腳,已經(jīng)徹底冰透了。林裴怕他難受,給他拿了套干凈的衣服。時辰也不早了,林裴明天還得去警局,他對著男人道,“東西我給你放下了,早點休息,你在這房間先睡一晚,我睡外頭,明天我?guī)湍阏艺倚碌淖√帯!彼D了下,“明天我打電話幫你問問,盡量早點送你出去?!?/br>林裴說著話,起身準備離開,忽然男人抓住了他的手。林裴一頓,扭頭看他,“怎么了?”男人看了他許久,緩緩松開了手,“沒事?!?/br>林裴也沒多在意,對他說,“早點睡吧?!彼吡顺鋈?,關上了門。林裴在門口停下了,不知道為什么,男人看著他的時候,他老是有種錯覺,男人似乎認識他,男人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太長了。林裴想了會兒,難得沒想明白。夜里頭,林裴沒能睡著,他刷一下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今晚有些輕微的焦慮。他下意識伸手去兜里掏煙草,什么都沒摸到。他記起來自己已經(jīng)沒錢買煙草了。林裴披了外套下樓買酒。從自動販賣機里頭摸出酒,他一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站了個人。林裴本身是個警覺性極高的人,一瞬間極度詫異,下一刻,他拔槍的手猛地頓住了,“是你?”男人的臉從黑暗中顯出來,發(fā)白的燈光下,男人一雙漆黑的眼正望著他,林裴此刻才覺得,他剛才對男人的評價有失偏頗,這不是個有點好看的男人,這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五官無可挑剔,眉眼藏著故事。兩人上了樓。林裴問他,“睡不著?”男人輕點了下頭,“嗯?!彼搜凵砼缘牧峙幔跋肫鹦┻^去的事,有些后悔。”林裴喝著酒,接話問道:“什么事?能說嗎?”“都過去了?!蹦腥送戎频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