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做起，在海軍和亞當(dāng)?shù)纳敢徊⒎郏艘酆笞约洪_了餐館，陸續(xù)養(yǎng)大兩個孩子。他活得像頭巨大的座頭鯨，簡單又滿足。他得知鴻睿本人有乳糖不耐，他又開始問，你喜歡吃胡蘿卜嗎？孩子們都不喜歡吃。圣誕布丁你喜歡吃嗎？從來沒吃過，那要不他再做一個提拉米蘇，如果鴻睿不喜歡圣誕布丁的話還可以吃提拉米蘇。

吃過亞當(dāng)做的甜品后，卡拉和亞當(dāng)起身收拾餐桌。馬汀打開一瓶嶄新的御鹿干邑，給他們兩人都倒了一些。鴻睿和馬汀坐在客廳，壁爐燒著熊熊爐火，噼噼啪啪地響。馬汀打開音響，空氣中流動著科恩的音樂，那是千吻之深。他們誰也沒再說話，隨音樂節(jié)拍晃動酒液，享受著靜夜和酒足飯飽后的滿足。

亞當(dāng)和卡拉收拾完畢之后，也來到客廳。亞當(dāng)挨著鴻睿坐下，他拿過鴻睿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皺了皺眉后又還給鴻睿。鴻睿拍了拍亞當(dāng)?shù)氖直场?/br>
“這么好的氣氛，我們應(yīng)該跳些舞?！瘪R汀說。他邁著細碎的步子，微微閉著眼睛，肩膀隨音樂搖晃?？ɡ鹕恚尤腭R汀的舞蹈里。

亞當(dāng)拉起鴻睿的手，他的深色的眼簾下滿是喜悅，他說：“來吧，鴻睿?！?/br>
他們沒有一起跳過舞，他們不可能在公眾場合跳舞。此時音樂恰好換到科恩的哪首“Iamyourman?！?/br>
科恩用低沉的聲音唱：“如果你想要一個愛人，我會做任何你希望的事，如果你想要另一種愛情，我會為你戴上面具，如果你想要一個伴侶，請握住我的手?！?/br>
鴻睿站起身，握住亞當(dāng)?shù)氖种?。他們擁抱著對方，隨著節(jié)奏緩慢地邁著步子，將醉未醉，將醒未醒。四周靜悄悄的，亞當(dāng)?shù)臒釟鉂B過衣服，亞當(dāng)?shù)暮粑鼡錇⒃谒?，唇間帶著白蘭地的香氣。他們的影子旋轉(zhuǎn)，而又重合。

科恩仍然在繼續(xù)唱，溫柔誠懇，“男人永遠無法讓女人回心轉(zhuǎn)意，就算是跪著乞求也不行。但我愿意爬到你的身邊，我愿意拜倒在你腳下，我愿意像狗一樣忠誠，捍衛(wèi)你的美麗。我會得到你的心，我會打破我們之間的隔閡，我會哀求，讓我是你的男人?！?/br>
他們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放松，又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專注，沒有人說話，讓科恩娓娓的歌聲接替言語，用舞步去感受另外一個人的回應(yīng)。

歌曲又換了好幾首，即使他們已經(jīng)回到樓上亞當(dāng)?shù)姆块g，那首歌的歌詞和節(jié)拍仍在鴻睿腦海中縈繞不去，周圍的時間都慢了下來，舒緩而慵懶。鴻睿的意識打著拍子，聽亞當(dāng)給他講房間里面擺設(shè)背后的故事。

他在凌晨兩點的時候被亞當(dāng)?shù)聂[鐘吵醒，亞當(dāng)正披上浴袍，見他醒來索性擰亮了燈。亞當(dāng)遞過另外一件浴袍，小聲對鴻睿說：“你想去看看圣誕老人給我們帶了什么禮物嗎？”

亞當(dāng)?shù)萨欘４┖靡路?，又走到卡拉門前，敲了敲她的門。卡拉裹著一件粉紅色的浴袍出來，和他們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到樓下客廳。壁爐的火已經(jīng)燒盡了?，F(xiàn)在壁爐前掛著三只可當(dāng)做帽子戴的襪子，分別繡著三個不同的名字。

亞當(dāng)把自己襪子里的禮物統(tǒng)統(tǒng)倒了出來，鴻?？吹煤苈?，他從襪子里一樣樣的拿出來。都不是很貴重的東西，松露巧克力，巧克力金幣，甚至還有英國人最喜歡的橘子味巧克力，腰豆軟糖，一本野外可食用蘑菇指南，徒步用的帶吸管的水壺。

“你父親是怎么知道的？”他甚至只是在徒步的時候和亞當(dāng)提了一句他想學(xué)習(xí)辨別毒蘑菇。

“噓，親愛的鴻睿，圣誕老人知道一切?！?/br>
亞當(dāng)看完了他們的禮物，心滿意足地貼著鴻睿重新躺下來，很快睡著了。

鴻睿卻失了睡意。

黑暗里他能看清亞當(dāng)房間里的擺件，每一件都帶著歷史的印記。他知道他自己的那本英文版分子料理就擱在寫字臺上，亞當(dāng)還在里面夾了一支他帶過來的石楠花。亞當(dāng)?shù)恼掌?，家庭合影溫柔地沉默著。這是亞當(dāng)?shù)募?，就連這里的空氣都帶著亞當(dāng)?shù)臍庀??？贫鞯囊魳分匦禄氐剿叀Ｋ姆种墓?jié)拍，像有撥子撥動他的心，漫不經(jīng)心，上上下下，又像水中的波紋蕩向遠方，卻永不消退。

“那月光太亮，枷鎖太緊，我心中的野獸不肯入眠?！笨贫魅匀辉诔?，“我反復(fù)地回想過去那些，對你許下卻又未實現(xiàn)的諾言?！?/br>
亞當(dāng)蜷在他身邊，額頭貼著他的肩膀，熱氣一下又一下拂過他的肩頭。鴻睿翻身面對著亞當(dāng)，把亞當(dāng)攬入懷中。亞當(dāng)體溫很高，鴻睿像是抱著一團火。亞當(dāng)?shù)钠つw蹦得緊緊的，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勉強地籠住血管中奔流的活力。鴻睿隨著音樂節(jié)拍慢慢撫摸亞當(dāng)?shù)谋臣梗袷敲黄ス饣尿E馬，肌rou飽滿而又柔軟。

亞當(dāng)仍然聞起來有白蘭地的香氣，又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胡椒氣息，現(xiàn)在他身上還有巧克力那樣又苦又甜的氣味——之前鴻睿還沒有注意，直到他們靠在一起跳舞的時候，鴻睿才察覺亞當(dāng)穿了他的香水（*注七）。

他閉著眼睛，拍著亞當(dāng)，像是哄著孩子入睡?？贫髟谒牡兹栽谝槐橛忠槐榈爻?，我是你的男人，鴻睿沒發(fā)出任何聲響，亞當(dāng)卻仿佛聽見他心底的歌聲。

亞當(dāng)在他懷里動了一下，頭在他脖頸旁邊拱動直到找到了一個舒適位置，便不再動了。過了一會，他的脖頸處傳來一聲模糊的囈語：“……我也愛你，鴻?！?/br>
那聲音很輕，很含混，他聽清楚了每一個字。

鴻睿微笑起來，這里的空氣聞起來就是家的味道，而亞當(dāng)聞起來像是天堂。

他不再擔(dān)憂未來，不再回憶過去。不再計較已有所得，不再擔(dān)憂潛在風(fēng)險。

他只有眼下這一刻。亞當(dāng)就在這里，就在他的身邊。亞當(dāng)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

鴻睿閉上眼，終于沉入黑暗的睡眠。然而那并非全然的黑暗，他看見了亞當(dāng)凝望他的眼睛。光芒從亞當(dāng)?shù)难劭衾锪鞒鰜?，照亮了他的臉龐。周圍一片黑暗，只有亞?dāng)周身環(huán)繞著瑩潤的光，像是一道光。

鴻睿知道亞當(dāng)聽不見，可他仍然說了出來：“我愛你，亞當(dāng)?！彼?，是時候讓皮耶羅給他推薦買戒指的地方了。

*注一：亞當(dāng)?shù)膭幼魑医栌昧嗣组_朗琪羅的畫作：創(chuàng)造亞當(dāng)。當(dāng)亞當(dāng)伸出手的時候，鴻?？梢杂袃煞N反應(yīng)，第一是像化作鷹的宙斯抓走伽倪墨得斯那樣，讓亞當(dāng)只屬于他。第二個反應(yīng)是成就亞當(dāng)。前者犯了色欲，后者是把自己比作上帝的傲慢。

*注二：喬治斯·奧古斯特·埃斯科菲耶（GeesAugusteEscoffier）法國菜發(fā)展史上傳奇人物，他被法國媒體稱為廚師之王。

*注三：石楠花是除了薊花之外最能代表蘇格蘭的花，薊花多刺，不適合做插花。并且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