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會打滑失控。“停下,停下,快停下!”像是有人在他耳邊吶喊。他的視野不斷地晃動,摩托車像是慢放的老電影,在一幀幀慢放的影像里越來越近。他終于能清楚地看到摩托車正倒在地上,被肆虐的雨水任意洗刷,而摩托車手不見身影。輪胎在地上發(fā)出抓撓般的尖叫,他盯著摩托車,死死控制車身。在他很接近的時候,車身陡然一偏,撞向了隔離帶。轟然一聲巨響之后,他只看見一片雪白。“你還好嗎?”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那聲音飄忽不定,仿佛有人正坐在過山車上對他喊話。鴻睿睜開眼睛,一個滿臉雨水的陌生男人正扶著他副駕的門,擔憂地看著他再次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鴻睿掙開安全氣囊,抹了一把臉。他前額刺痛,哪里像是狠狠地挨了一拳。他在打拳的時候經(jīng)歷過類似的打擊,很快就從這樣昏沉的狀態(tài)調(diào)整過來。鴻?;顒恿艘幌律眢w,除了頭部發(fā)麻和手腕刺痛之外他并沒有哪里特別僵硬不適。他迅速回答:“我沒大礙。發(fā)生了什么事?”“發(fā)生了事故,有人上高速的時候沒看到摩托車?!?/br>鴻睿這才想起來那輛摩托車?!疤彀。瑏啴?。“他奮力推門,發(fā)現(xiàn)他的右車頭撞上的隔離帶,車門已被堵死。他打開警示燈,拉上手剎,從副駕爬出去尋找騎手的身影。他很快就看到在摩托車前面幾米的地方,躺著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人,在大雨的沖刷下毫無反應(yīng)。他的身體邊有一些不同于雨水的暗色粘稠液體,鴻睿不知道那是車油還是血液。鴻睿冒雨沖過去,“千萬別是亞當。”他想。然而當他看得越來越清楚的時候,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盛。那騎手仰面朝天,穿著黑色夾克,肩膀上一條黃色色帶,他的大腿正用一種極不正常的方式扭曲著。這像是一擊平勾拳直擊鴻睿的頭顱,他差一點摔倒在地。鴻睿咬牙跪倒在騎手身邊,極力忽視心中失了邊界迅速膨脹的恐懼。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好拉下夾克拉鏈去摸騎手脖頸的脈搏,但一無所獲。那個男人也跟過來跪在一邊。他在雨里沖著鴻睿喊:“我已經(jīng)打了急救電話?!兵欘|c點頭,回喊:“我來做急救,我要取下他的頭盔,你幫我固定脊椎。”那個男人點點頭,按著鴻睿的指示托著騎手后腦。鴻睿打開面罩,小心地除去了頭盔。頭盔下露出來一張蒼白發(fā)青的面孔,一頭半長的頭發(fā)浸透了雨水,水藻一樣浮散在水中。他的嘴唇發(fā)白,雙目緊閉,但謝天謝地那不是亞當。鴻睿松了一口氣,可他很快又提起了心,這位騎手和亞當是同樣的年紀,身材相似,亞當很有可能也會卷入這樣的事故,只是不在他的眼前。沒有任何呼吸,至少他沒感覺到。這可能是亞當。亞當是不是也躺在某條公路上,生死未卜。該死,他不能這么瞎想。鴻睿拉開騎手全部夾克拉鏈,露出下面的衣物?,F(xiàn)在他能看到衣服上新鮮的血跡,顯示有傷口?!拔襾碜鲂姆螐?fù)蘇,你檢查一下有沒有傷口,如果有的話,就找到源頭用手壓著止血?!蹦莻€男人點點頭,表示明白。這是鴻睿這輩子所經(jīng)歷的最為焦灼絕望的十分鐘,那個男人撩開年輕人的衣物,查找傷口。鴻睿按壓他的胸口做心肺復(fù)蘇。他完成了一組按壓過后,鴻睿毫不猶豫地附上年輕人的嘴唇,將空氣渡入騎手的呼吸道。他直到做了之后才意識到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他來不及多想,“一次……”他數(shù)著次數(shù),檢查胸膛是否起伏,一邊計算還要做幾次人工呼吸才轉(zhuǎn)換到下一組心肺復(fù)蘇。鴻睿有很多年沒有吻過別人。他沒想到再一次碰觸他人的嘴唇竟然是通過人工呼吸這樣的方式。那個年輕人的嘴唇很冷,雨水濺在他臉上,帶走了他的體溫。這樣極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更為深切的感受對方生命垂危的不詳事實。而他與亞當相似的這個事實,則讓鴻睿在接觸他的時候心中充滿不可名狀的恐懼。他嘴唇下的就像是亞當?shù)淖齑?,就像是亞當?shù)淖齑秸谥饾u冷卻,就像是亞當?shù)男呐K毫無回應(yīng)。他能看到是亞當正一動不動,毫無生氣地躺在粗糲的公路上。他做了好幾組心肺復(fù)蘇,年輕人的心臟仍然沒有自主搏動的跡象。他不顧自己膝蓋發(fā)疼,他甚至沒發(fā)覺自己一直按壓的手掌里有玻璃渣,他不住咒罵,一面焦慮地打量著年輕人。他希望得到一些回應(yīng),但什么也沒有,年輕人一動不動,毫無反應(yīng)。那讓他越來越絕望,越來越焦灼,他甚至開始怨恨自己手頭沒有合適的急救工具。他一直持續(xù)按壓直到急救人員把他拉開,他們甚至使用了一些力度強迫他放開年輕人。急救人員剪開夾克里面的衣物,露出下面蒼白而沾滿血跡的皮膚包扎傷口止血。那沒有紋身,鴻睿死死地盯著年輕人的前胸,那里干凈蒼白,連一點紋身的跡象都沒有。他們將年輕人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其中一個急救人員看了一眼鴻睿說:“你也受傷了。”他們又把鴻睿推上了車,讓他坐在角落。他們擦干年輕人身上的水珠后,在他身上粘貼各種電路準備使用電擊除顫。機器發(fā)出機械而冷酷的聲音,“Clear?!奔饧毜木孢^后,年輕人因為電擊向上拱起胸膛后,又重重跌回擔架上,像是一個死人。人只能接受三次電擊除顫,而第一次電擊是最有效的。他的生死像是懸于這臺電子儀器。鴻睿心中的恐懼在此刻上升到了頂點。他知道這不是亞當,可是他的心仍然在尖叫:“拜托,該死的給點回應(yīng)!”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說出了聲,但眼下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屏幕上的心電圖波紋。持續(xù)直線的心電圖上閃動了一下,快的讓人以為是自己眼花,又或者是屏幕故障。隨即波峰跳了出來。機器不再鳴叫,終于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好了?!庇腥诵?。鴻睿也松了一口氣。他癱倒座位里,頭暈?zāi)垦喩戆l(fā)軟,他馬上就要吐出來了。他這時才覺得自己受的傷也許比他想象中要更嚴重一些。鴻睿沒有想到會遇見盧迪。(*注一)他和那個年輕人一起被送到急診室,那個年輕人很快就被送入了簾子后面,而鴻睿坐在隔壁的診療室。鴻睿淋了雨,全身濕漉漉的。他正將自己包在厚厚的毯子里。診療室并不冷,可他全身都在發(fā)抖。他頭上還包著紗布——他似乎割破了自己,急救人員簡單地給他清理了一下。盧迪經(jīng)過時看到了他。盧迪從未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樣子,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鴻睿?”鴻睿應(yīng)聲抬頭。盧迪立刻跑進來,他焦急地在鴻睿面前蹲下來,皺眉打量著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