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示意亞當把門關上。

亞當靠著門，和鴻睿站在庫房兩頭，低著頭不敢看鴻睿。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鴻睿直接問道。

亞當沒有回答。

鴻睿的視線一點點地掃過亞當?shù)纳眢w。即使他看不到亞當?shù)谋砬椋材茏x出亞當肢體語言中的抗拒。亞當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連著好幾晚沒有去樓上看筆記，現(xiàn)在又行為失常。鴻睿聽著空調(diào)枯燥的嗡嗡聲，在等待中失去了耐心：“你要么回答我的問題，要么你立刻打包回去，以后都別再我面前出現(xiàn)！”

亞當終于抬起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瞪著鴻睿叫：“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是我的餐廳，我當然能?！兵欘０欀济?，他伸出手掌，倒數(shù)：“五，四，三……”

“我，那天晚上我送你回家……你說你對我……”亞當突然出聲，他又在即將把全部話語傾瀉出來的緊要關頭掐滅了聲音。亞當?shù)哪槤q得通紅，他再次低下頭回避著鴻睿咄咄逼人的視線。右手神經(jīng)質(zhì)地捏著左手手指。亞當看起來又害怕，又委屈到了極點。

鴻睿突然讀懂了亞當?shù)挠杂种?。那一瞬間鴻睿什么都明白了。

“Putaindemerde！”亞當聽見了這聲響亮的國罵，他驚悚地看著鴻睿，那一句話仍不足以表達鴻睿的挫敗和憤怒，鴻睿用手掌蓋著臉，又用法語問候了幾次他cao蛋的生活。他知道亞當在法國工作過，也許亞當能聽得懂這些咒罵，但他全不在乎。

鴻睿放下手掌，粗重地吐出幾口氣。他調(diào)整好面部的表情重新面對亞當。他想要開口說他對亞當并無他念。但那是一個謊言。除了僧侶，誰敢說自己對這樣一個美好的年輕人沒產(chǎn)生一絲綺念，就連西爾維婭也不會那么說。鴻睿自認自己對待亞當?shù)姆绞?，不論在工作和私下都沒出現(xiàn)過任何有損職業(yè)素養(yǎng)的行為。他欣賞亞當，看重他的天賦和努力，他從未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表現(xiàn)有失公允。

如果亞當覺得自己的指導是另有所圖的話，那么亞當完全不值得他的這份欣賞。鴻睿決定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說：“我會交代馬庫斯讓你繼續(xù)待在下面廚房?！闭f完鴻睿朝亞當擺了擺手，示意亞當談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他可以離開。

“我只是沒有想明白，杜卡斯博士?！眮啴旇圃谠匾粍硬粍?，最終開口說：“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鴻睿打斷了他的話：“亞當，你沒什么需要想清楚的，也沒什么需要做的。因為我們之間什么也不會發(fā)生。我不和周圍工作的人搞在一起。而我也對我自己的現(xiàn)在私人生活很滿意?！?/br>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的想法和你沒有關系。我的確對你有好感，但我沒打算發(fā)展下去?！兵欘Ｖ噶酥杆麄冎g相隔的三米距離說：“我和你之間只有單純的工作關系，你問問題，我回答，僅此而已。比賽結(jié)束之后，你不會再見到我?！?/br>
亞當聽見那句不亞于告白的話，他那顆慌亂的心突然又安定了下來。鴻睿的聲音驅(qū)散了他腦中混沌而陰暗的風暴，亞當終于能專心思考眼前問題。然后他聽見了鴻睿對他們關系的宣判。他們的關系，不管他們之前是怎么樣的關系，亞當知道從此一落千丈。

鴻睿向亞當走過來，亞當待在站原地一動不動，還未從鴻睿的結(jié)語之中緩過來。在那樣狹窄的空間里，鴻睿的靈活而迅速地越過亞當，甚至沒挨到亞當?shù)囊陆?。鴻睿推開庫房門，朝外面走去。

“我想要去樓上?！眮啴斱s在他離開之前，迅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去樓上實驗廚房，沒有哪個廚師不想要去樓上實驗廚房。

鴻睿背著他揮了揮手：“你想清楚再決定?！?/br>
汀諾站在門外堵住亞當去路。他聳聳肩膀，張開手臂，一臉‘你一定是在逗我玩’的表情發(fā)問：“哥們，你先前到底在猶豫什么？”

Chapter17剃須

亞當在Alimentum的工作又換成了午市。一般情況下汀諾和小簡在Alimentum蹭過了晚飯就下班。自從亞當改到樓上工作之后，就不再做員工餐。汀諾懶得在店里吃晚飯，下班后便直接回家。

樓上的工作朝九晚五，亞當還趕得上回去開晚市。卡拉對此很滿意。

和樓下比，樓上幾乎就是一個實驗室，完全沒有樓下分秒必爭的緊迫感。亞當?shù)谝惶爝^去的時候，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在鴻睿面前行差踏錯。

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慮了。汀諾很熱情地給他介紹儀器，小簡鼓勵亞當多問問題，她會和藹而詳細地回答亞當所有的疑問。鴻睿從不閑聊，開口不是交代任務就是解答，保持了他一貫簡潔高效的風格。

一般鴻睿布置下任務后，就坐在亞當曾經(jīng)躺著過夜的那張沙發(fā)上看書或者看電腦，他的面前常常擺著一杯美式清咖啡或者伯爵茶。泡咖啡的任務一般都在汀諾頭上，偶爾鴻睿自己會去泡茶。汀諾不喝茶，有時候小簡會借著鴻睿已經(jīng)燒好的水，給大家泡些果茶。

在干活的間隙，亞當會偷偷瞄向哪個角落，看鴻睿低頭的側(cè)影。

汀諾是一個很愛鬧的人，他會在工作的時候和小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或者開玩笑。偶爾汀諾說話聲過大，亞當能看到鴻睿微皺的眉，但是鴻睿從沒因此打斷或者斥責汀諾。當他們在流理臺上說到高興處，亞當也會下意識地看向哪個方向。那處角落是一個閉塞的孤島，外面十分的歡聲也不見得有一分能傳到島上去。

亞當看不得這樣。

亞當覺得自己也是很莫名其妙。在剛窺破秘密的時候，他尷尬得不敢面對鴻睿。而現(xiàn)在秘密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鴻睿表明他們之間不會有私情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要去接近鴻睿。

一開始亞當覺得偷偷看幾眼就很滿意，到后來，他又想要去和他說說話。

亞當拿了一個裝著土豆泥的碟子，大著膽子走過去找鴻睿，“我有個問題，可以打擾你一下嗎？杜卡斯博士?！?/br>
鴻睿手指壓住書頁。他抬起頭，靠在沙發(fā)上仰頭，目光冷淡，“你說?！?/br>
他們今天的實驗是用不同的方法烹飪土豆泥。他們使用了赤褐馬鈴薯，梅里斯吹笛手等富含淀粉的品種，對比使用育空黃金或者手指等包含臘質(zhì)的馬鈴薯做出來的效果。他們同樣對比了使用食物處理機集和壓泥器出來的結(jié)果。

但亞當不明白的是，這些實驗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所有的馬鈴薯都被裝在真空袋里，在70度的恒溫水浴中烹煮了半小時。亞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而鴻睿還沒有將結(jié)論整理到筆記本上。

亞當站在鴻睿面前，看著鴻睿的眼睛里面有著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期待。

鴻睿想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