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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綠葉。當亞當喝到第三杯的時候,臉頰浮現(xiàn)出一絲紅暈,那讓他看起來像是害羞了。“哇,這真是太酷了。”亞當一邊聽鴻睿介紹器材一遍嘖嘖稱奇。他的驚嘆讓鴻睿心里又添了幾分得意,解說也比他以往更耐心細致。誰不喜歡被人尊敬呢,誰又不喜歡自己的工作成果被別人肯定呢,而鴻睿解說的對象又是一個那樣才華洋溢的年輕人。“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想見你,我想了很久了?!眮啴斴p易地說出了平日不會說出口的話:“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才18歲,你那時正在給海軍改善食譜。”亞當眼中像是有淚,眼珠瑩潤得像是月光下的茶水晶,而他看著鴻睿的視線里滿是不加掩飾的崇拜和欣賞:“你甚至沒有穿廚師服,你穿的?!眮啴敶蛄苛艘幌馒欘5囊轮?,頓了一頓說:“你穿的是一條黑色褲子——我一直都記得,鴻睿杜卡斯,我當時想這個人真了不起。后來有人給了我一本西班牙文的分子廚藝?!?/br>鴻睿陡然停住腳步,心里突然一抽。分子廚藝那是他最早的一本書,也是最不受烹飪界歡迎的一本書,那本書早就被他遺忘在記憶角落。亞當卻在此刻提了起來,鴻睿不希望從亞當嘴里聽到任何負面的評價,可他仍然想要知道亞當?shù)南敕āx欘<傺b不在意地詢問:“哦,你看了那本書?”“那還用說!不過我西班牙語不是很好,我翻了好多次字典,但我還是看完了那本西班牙文的,三遍!”亞當指出三根手指:“后來我又買了一本英文的,我本來沒打算一直當廚師的——我可以去做做別的,但看懂了以后我覺得當廚師也很有趣,廚房里還有那么多我們還不知道的事。啊,對了,杜卡斯博士,你可以給我在上面簽個名嗎?”“當然!”鴻??粗鴣啴敚矏傁袷呛幕?,她們今晚一直都在這兒,那讓鴻睿的嘴角含著笑??伤齻円驗閬啴攧偛诺脑捦蝗痪`放,崎嶇干旱的山谷驟然升起一條色彩綺麗的河流,風里漲滿柔軟的甜香。他吁出胸口那股不知憋了多久的氣,怒放的花兒徹底抹去了一切陰影。當他以后再回想起那本書時,他就只會記得眼下這一刻的滿足——一切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他終于能釋然地承認分子廚藝是他過去出版的書里面最好的一本。同時他又感覺自豪,與幸運——如果沒有那本書,也許鴻睿永遠也不會遇見亞當。在另一方面,鴻睿又感覺到一種不同的情愫。亞當是如此坦率,快樂,言語間透露出的喜愛,動作里流露出來的天真情態(tài),亞當像是瑪麗蓮夢露一樣讓每一個凝視她的人都感到被她所愛的快樂,并讓凝視者感覺自己獨一無二。鴻睿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仿佛伊卡洛斯被陽光所吸引。他一直看著,直到鴻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垂下眼睛轉(zhuǎn)而看著筆記本。亞當并沒有意識到之前的曖昧,他正眼也不眨地盯著那些筆記本,臉上表情混合著渴望和敬畏——亞當正在克制他自己,但顯然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鴻睿頓時清醒過來,失望如被澆了一頭一臉的冰水,順著他的臉頰一滴滴往下淌。山谷里的花兒瞬間萎謝,結(jié)出苦澀的果子。亞當?shù)拇_看到了他,卻又和所有人一樣沒有看到真正的他。但亞當太年輕了,這不能怪亞當。唯一應該被責備的是鴻睿本人。鴻睿暗罵自己不應該拿出哪幾瓶酒,更不應該放任自己喝了好幾杯。酒讓這個便餐給了他約會的錯覺。但是,嘿,他可是法國人,法國人吃飯怎么能不配酒?而且那牛rou的確美味,不配酒簡直就是謀殺。鴻睿強行剎住腦子里面的各種爭論,他決定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并以休息為由離開了那個房間,那幾乎是這些年來他最為狼狽的一次離場。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他很清楚他自己只對男人有興趣。他有過一段深刻的感情,割離的時候疼得他好幾年夜不成寐。他對他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很滿意,他無意再把自己攪和進另外一段感情。也許亞當是那種在酒吧里遇見,鴻睿會想要共度一夜的人,但亞當絕不是一個合適的對象。而現(xiàn)在,這個讓他小半夜沒睡好的人,就在他面前微微張著嘴,睡得無知無覺。鴻??粗鴣啴?shù)乃槹l(fā)了一會呆,最后還是決定去給亞當找個枕頭和被褥。他能為亞當做的也許不多,但他至少能避免讓亞當著涼。鴻睿伸手墊著亞當?shù)念^,一手托著他的腰,小心將亞當放平側(cè)臥在沙發(fā)上。亞當因為他的動作發(fā)出了幾聲模糊的咕嚕,很快就平靜了。也許是感覺到鴻睿身上的熱度,亞當向前伸手抱住了暖源,他的臉順勢拱進鴻睿的懷里,還在鴻睿的晨袍上蹭了蹭。鴻睿頓時僵立在原地,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他們的距離是那么近,他能感覺到亞當?shù)氖种干钕菰谒颗劾锏膲毫Γ材苈劦絹啴旑^發(fā)間煙熏火燎的氣味。而亞當?shù)耐孪⒋┩噶锁欘5某颗?,熱力一直滲到他的胸口,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呼吸一波一波地在鴻睿心尖上撩撥著,又酥又癢,像是夜里海潮的轟鳴在山谷之間一遍又一遍的回響。鴻睿胸腔里回應起柔軟的波紋,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把亞當抱到自己的客房,好讓他一夜好夢。就在這時,桌子上傳來一聲震動。鴻睿轉(zhuǎn)頭去看,亞當手機顯示屏閃爍著:卡拉致電。鴻睿認出了伴隨著來電顯示一起出現(xiàn)的照片,她是小店的服務員,同樣也是他送亞當回家時看到的那個女人。很顯然,亞當有一個室友。來電因為無人接聽而被自動掛斷,手機屏幕上顯示卡拉已經(jīng)打來八次電話——一般關(guān)系的室友不會因為另一個室友夜不歸宿而打這么多電話。正在鴻睿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時候,屏幕鄹然變黑,因為電量耗盡而自動關(guān)機。鴻睿這時一手仍然托著亞當?shù)念^,他短暫的觸動被這個電話打斷。鴻睿抽離手臂,他又將亞當?shù)氖直蹚淖约旱难闲⌒睦_,亞當皺著臉短促地抱怨了幾句——除了亞當自己沒人能明白他究竟說了什么,仍然閉著眼睛。鴻睿又把亞當?shù)耐确派仙嘲l(fā),毫不在意亞當?shù)男涌赡軙扰K布藝沙發(fā)。他最后把被子掖到亞當懷里,年輕人抱著被子,將臉深深地埋了進去。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后亞當終于不再動彈。亞當蜷縮在鴻睿的沙發(fā)和被子里,一直到天明。——鴻睿是被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驚醒的。那陣沉重的落地聲讓他的地板震了一震,隨后一聲嘹亮的哀嚎劈開了他混沌的意識。“嗷……我靠……”墻壁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鴻睿這才想起亞當昨晚睡在隔壁廚房的沙發(fā)上。此刻亞當?shù)穆曇舫錆M痛楚,聽起來不太對勁。鴻睿披上晨袍,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