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人能在這段時間把你約出去，那我也不介意等到結束。”

亞當?shù)皖^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西爾維婭飛快地伸手在亞當下巴上摸了一把。亞當沒有被嚇到，他無奈地看著竊笑的女領班，卻見西爾維婭嘆了一口氣，說：“我本來以為你會臉紅的，這可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亞當想他應該說些什么嗎？可絞盡腦汁他也沒想明白應該說什么，于是他道別后離開了庫房。

亞當匆匆走到洗手間，用水洗了一把臉好重新集中精神。等到他走到魚的處理地時，他面前的顯示屏已經(jīng)為他展示了今早需要處理的魚的種類和數(shù)量，以及相應的處理方式。鮟鱇魚的處理方式已經(jīng)不再是同名廚師亞當當初給他展示的那種方式了。

歐洲廚師處理鮟鱇魚偏好平放分解魚rou，但是日本廚師更習慣吊切：日本廚師會把鮟鱇魚吊起來，用雙手抓住魚皮向下撕扯分離。熟練的日本廚師能在十幾分鐘內(nèi)處理完畢。當亞當?shù)谝惶斓某善返玫搅怂腥说目隙ㄖ?，他第二天就采取了吊切的方式處理鮟鱇魚。

另外那個廚師亞當看到的時候非常震驚，格雷立刻叫來了汀諾。那是亞當?shù)谝淮瘟私馔≈Z在Alimentum的實際工作。汀諾扛著攝影器材和三腳架沖到了處理間。汀諾設置好不同的攝像機，從不同的角度，讓亞當在不同大小的鮟鱇魚身上，一遍又一遍展示他的手法。最后汀諾將錄像整理成為教材好讓每一個人都能從顯示屏上學習亞當切割的方法。

“所以你就是那個制定標準流程的人？”亞當問。汀諾沖著他點點頭，得意地挑挑眉：“我會做的可不止這個，哥們。你會崇拜我的?！?/br>
這個廚房有太多和傳統(tǒng)廚房不一樣的地方?？ɡ]有說錯，亞當能在這個廚房看到工廠的影子。但是為什么Alimentum選擇了這么嚴格而精細的cao作流程呢？僅僅是為了效率嗎？看得越多亞當心中就生出更多的疑問。

他們的效率也的確驚人，一旦主廚馬庫斯決定在Alimentum使用吊切的方法，汀諾在半天之內(nèi)就讓人給亞當安裝了一個更為牢固的吊鉤，專門吊鮟鱇魚。

現(xiàn)在同名廚師亞當已經(jīng)把鮟鱇魚吊了起來，亞當?shù)降谋人?，這讓亞當有些愧疚：“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同名廚師點點頭，表示打過了招呼。同名廚師站在一邊，咬著下唇盯著魚，仿佛那是一頭怪獸而不是他已經(jīng)處理了很多年的鮟鱇魚。他拿著刀，正在鮟鱇魚反復比劃，尋找第一個切入口——第一刀下刀的位置就已經(jīng)和原來不同了。他無法確定，他轉眼看著亞當正在一邊也看著他。同名廚師亞當想起魚rou被切壞的可能，又想起格雷皺起的眉頭，那讓他胃里沉甸甸地疼——他怎么能做的毫不費力呢？同名廚師猶豫了一會，最終發(fā)問：“亞當B，這樣切入口對嗎？”

亞當走上前看了看，他握著同名廚師的手腕往上移動了幾厘米，說：“現(xiàn)在試試看?！?/br>
對方點點頭，額頭因為先前的緊張滲出了一點汗。他鼓起勇氣，用力切下。

亞當?shù)吐暪膭睿骸胺潘牲c，你做得很好……”

“早安亞當！”有人突然喚了亞當?shù)拿?，同名廚師亞當?shù)膹N刀驟然一頓，扭頭看去。一個金色卷發(fā)的女孩子正站在那里。她臉型圓潤，笑起來時臉頰上有甜美的酒窩。那是他們這里的甜品師米歇爾，她做出來的甜品就和她本人一樣甜美。

“真不好意思，亞當羅斯，打擾你了，我找亞當布坎——旁邊那個?！彼χ?，看起來為打擾他們有些不安。米歇爾朝著亞當揮揮手，笑著問：“哎，布坎，我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亞當看了一眼呆立錯愕站在一邊的同名廚師，摸了摸頭走了過去。米歇爾把手中紙盒放在干凈的流理臺上說：“亞當，我昨天回家做了一些糕點，我想你幫我試試看味道怎么樣?！?/br>
哦哦哦哦哦，又是這個。亞當心里的小人兒簡直就要抱頭大叫了。這是那個該死的節(jié)目惹的禍，他就應該撒謊說他已經(jīng)有對象了。他當時實在是興奮過度才說了那些不知分寸的話，引來了這些事。如果是在以前，他會深感榮幸，然后應邀和不同的女孩約會。但現(xiàn)在，站在Alimentum，生出和她們出去的想法都讓他惶恐！

他不能和她們出去，至少不是當他在這里工作的時候。

在米歇爾充滿期待的笑容下，亞當飛快地洗干凈手指然后打開了那個紙盒。蛋糕與盒子之間塞滿了玻璃紙，好將蛋糕固定在中間——那是一枚四四方方的歌劇院蛋糕，深淺不一的巧克力和蛋糕一層疊著一層。亞當一時沒控制住數(shù)了數(shù)，一共有十層，而一般歌劇院蛋糕只有六層！最難得是蛋糕層次分明，邊角平整，這是可以去拿獎的完美作品。

“窩的天啊……”亞當喃喃地說，“這太驚人了！”

另外那個亞當匆匆放下刀，洗干凈手，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米歇爾因為亞當?shù)馁澝滥橆a飛起潮紅，有些許的不自在。但是她仍然鎮(zhèn)定地站在那里，并拿出手機抬頭詢問：“亞當你有社交網(wǎng)絡賬號嗎？像是p之類的？或者我給你我的電話號碼，你吃了以后好給我些意見。”

給她意見？亞當在心里說，她可是Alimentum的甜品師?？催@外觀，米歇爾的技術遠勝于他。亞當很確定，就算是米歇爾做壞的蛋糕都比任何亞當吃過的蛋糕要美味。

可她看著亞當?shù)臉幼尤绱苏嬲\，就像是亞當?shù)囊庖妼λ陵P重要一般。亞當此刻除了拿出手機之外別無選擇。

——

冬天太陽升起的晚，一直到九點才會有陽光射入這個小陽臺。鴻睿披著一件黑大衣靠在陽臺的沙發(fā)上。他的膝蓋上攤著一本古羅馬人維特魯威的，手里拿著一杯咖啡。

汀諾和小簡還沒到，鴻睿打算再曬一會太陽。早晨的空氣有點冷，昨夜也許下了雨，空氣中浮動著潮濕的水汽，冰涼冷冽的觸感讓他昏沉的頭腦一點點清醒。

陽臺下面就是Alimentum的花園。陽臺鋪著木質(zhì)地板，邊緣種滿了高矮不一的秋牡丹，如果有人站在花園里往上看，他們只能看到木頭和秋牡丹構成的花墻。但鴻睿能從木頭地板的縫隙中看到花園。

鴻睿聽見推拉門閉合的聲音，有人走進了花園里。

“格雷，你能把亞當從我這移到別處去嗎？”

鴻睿把手中咖啡放回桌上，探頭看過去。他看見格雷和另外一個年輕人正站在花園角落。鴻睿認出了那個人，他就是上次在實驗廚房里做了一道芒果大蝦，然后被鴻睿批評味道理解有誤的那個年輕廚師。

格雷皺著眉毛，似乎不能理解那個年輕人的動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