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長度。

實際上我主要是不想給那個傳教士一樣的理發(fā)師太多廢話的時機(jī)，就直接告訴他剃個圓寸。這和先前的發(fā)型相比變化巨大，自己對著鏡子打量都覺得怪異，隔天只好繼續(xù)戴著帽子上學(xué)。

到學(xué)?？匆娏速N在門上的分班告示，看樣子是高三前最后一次。我稀里糊涂的，在教導(dǎo)主任抑揚頓挫的廣播聲中穿過走廊，拖著書包跑去了另一個樓層，樓梯間里都是像我這樣“敢問路在何方”的學(xué)生，挨著門牌號一個一個找，結(jié)果新班級門口遇上了許久沒有過交集的齊劉海女生。

教室門鎖著，看起來其他人都還沒趕到，這里只有我們兩個，隔著一扇門的寬度四目相望。

我猜這種時候應(yīng)該說點兒什么，想了半天她的名字，最后卻只說得出一句“嗨”。

她的模樣沒怎么變，我也沒有足夠的深的印象去區(qū)分前后的不同，可面對我的反應(yīng)是始終如一的，眼神不敢長時間停留在我臉上，說話的聲音也很小，我必須要微微俯下身體縮短身高差才能保證聽得分明。“嗨，我們……我們分到一個班了……”

“嗯?！?/br>
因為對方總是這種拘束的態(tài)度，我也不由得跟著謹(jǐn)慎起來，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合適，打心眼兒里期盼剩下的同學(xué)們快點來，隨便誰都行。

十分鐘，樓梯上冒出一個親切的人影，穿著一件灰白相間的棒球外套，脖子里挎一副黑色的耳機(jī)。

李謙藍(lán)背著單肩包走了過來，一抬頭看見我，臉上的小表情分外好看，“Excuseme？”

我如獲大赦，盡管嘴上還是說，“怎么又跟你一個班，煩的?！?/br>
他和喬馨心一個癖好，手指夾住我的帽檐往后一轉(zhuǎn)，“嘴上這么說身體卻很誠實么?！?/br>
“你都跟誰學(xué)的?！?/br>
他站在我和樂筱雅中間，身高跟我相若，把那姑娘整個兒擋住了，同時湊到我耳朵邊壓低嗓門說了句，“這姑娘是？”

“一個班的?！蔽覒械枚嗾f，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我倆這姿勢實在太奇怪了，我說路過的同年級女生怎么看著我們倆笑，還笑得意味深長，一個眼神能擴(kuò)寫八百字作文。

我用手背抽了一下他胸口，“你從初中就喊著要早戀喊到現(xiàn)在，人懷個哪吒也都生了，你是怎么回事兒?！?/br>
“我懷的葫蘆娃?！?/br>
記得我剛認(rèn)識李謙藍(lán)的時候，他還是個在全班面前答錯問題會不好意思的青蔥少年——至今他也在很多人面前保持著這樣一個成功的形象，干凈，斯文，氣質(zhì)沉靜而有涵養(yǎng)，可是隨著感情升華羈絆加深，形形□□的朋友們最后都會變得親如一家的討嫌。就連我自己也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我想，我們的最終意識形態(tài)都成了何胖子。這將是多么讓人痛心的未來。

果然，他在扭頭面對樂筱雅的時候又出現(xiàn)了那種具有迷惑性的姿態(tài)，“你好，一個班的？”

我們兩個男的肯定不能把一個小姑娘晾在旁邊，見有人搭話，她也開心起來?！班拧瑢W(xué)我見過你的，你是喬馨心的朋友吧？”

“是啊，我們初中同學(xué)……”

我不再專注于耳邊的說話聲，腦袋放空了。身邊有人的環(huán)境讓我覺得放松。透過走廊一排大窗戶往樓下看，cao場邊的白楊樹被陽光鍍了一層柔和的金色，路上人來人往，三月的風(fēng)里飄漾著早春的氣息，吹面不寒。

四季又一次輪回了。

因為再有半年就是高三，我們?nèi)∠苏n余時間所有的娛樂活動，人工營造出一種緊迫的狀態(tài)，可惜同學(xué)們多數(shù)不買賬，傳統(tǒng)教育壓抑不住天性，又身在青春叛逆期，懶散消極是常態(tài)，不肯主動督促自己努力，比如我。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知道，在我們十幾歲的時候，總有人以幸存者或殉道者的身份教我們一些道理，關(guān)乎時間、愛情、生命等等我們尚未經(jīng)歷的，它們或則有說服力，或則看來只是一紙空談，我們明明知道再過幾年就能懂，可又偏偏等不了這幾年。

我不愿等。

自從上次開了先例，我嘗試著在喬馨心出演的時候給她配唱。她學(xué)了R&B就會有很多時候用到我，對于這些歌來說，男聲是輔佐，是增色，但非純粹的錦上添花，有其存在的絕對意義，偶爾她也做我的陪練，利用她所知的專業(yè)知識給我指導(dǎo)。

然后在春天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何胖子帶回一個對我來說相當(dāng)刺激的消息：五月末，這邊幾個街區(qū)的地下酒吧要聯(lián)合舉辦活動，類似于演唱比賽；往年分為流行、搖滾和民謠三個組，今年新增了說唱組，他參加過，但今年已經(jīng)屬于退休人口，所以想鼓勵我和喬馨心參賽，不圖別的，就為見見世面?！澳銈円?，山外青山，樓外青樓?！?/br>
我想了五分鐘都愣是沒想出這句話哪里不對。

“你們歲數(shù)還小，得要知道高低好歹?！?/br>
夜晚客人散去的酒吧是我們幾個談天說地的場合，何胖子坐在我們中間抽煙，見我們一時忘記了發(fā)表感言，他摸了摸最近蓄起的胡茬，不像平日里開玩笑的意思，“說不好聽的，就是讓那些真厲害的狠角色打打臉，省得一天到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拎不清斤兩?！?/br>
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遲早要面對，既然選了走這條路，還想走出個名堂來，就要有承受住當(dāng)頭棒喝的心理準(zhǔn)備。

我看了看沒說話的喬馨心，說，行吧，我好好練，爭取打臉也打得漂亮些。

何故表示贊許，“不愧是我徒弟，起碼繼承個厚臉皮?！?/br>
“……”

我該啟程了。我想。

第30章

我坐在走廊的窗臺上等李謙藍(lán)和喬馨心，塞上耳機(jī)，吃一只橘子汽水味的棒棒糖。

周六傍晚大掃除的值日生們在走廊里忙碌，講話聲音很大的衛(wèi)生委員從我跟前跑過去，我在想一個人，把棒棒糖從牙齒的一側(cè)換到另一側(cè)。

“IwishIwasstrongenoughtoliftnotobothofus我希望我足夠強(qiáng)大，能和你一起撐起這片天，而不是你一人

SomedayIwillbestrongenoughtoliftnotobothofus我希望有一天，我足夠強(qiáng)大，能和你一起撐起這片天，而不是你一人”

歌唱到這里的時候，一個女生站到我身邊。

于是我摘了靠近她那邊的耳機(jī)，手從口袋里拿出來，推了一片口香糖遞給她。

她離我不近不遠(yuǎn)，訕訕地伸手接過，“謝謝……”

“你在這里等人啊。”

“嗯。”

我一條腿屈了膝剛好能支著地面，聽歌時不由自主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