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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二八〇

【第二百八十章】

不提岑破荊那邊登山陟嶺,作戰(zhàn)艱辛,只說遲衡和容越順利拿下靖南郡,指鞭口鶴山。

口鶴山的主將是鳳宏。

容越說：“鳳宏跟卞承關(guān)系不錯，要不要讓卞承當(dāng)說客？”

遲衡把信報拍在他背上，啪的一聲響：“卞承是絕對不會出馬勸降,你是不是現(xiàn)在嘗到甜頭都不打算打仗了？”

“卞承都降了，鳳宏也該識時務(wù)點吧?！?/br>
“卞承會降是被他們自己人逼的，鳳宏不一樣，他是董縱天的親信，如今安州表面上大半還是鄭奕的，他不可能這么就降了。容越，明天開戰(zhàn),口鶴山就靠你了！一，派易鴻雪出馬，先談?wù)匄P宏的口風(fēng)；二，給扈爍去個信報，三天內(nèi)積蓄力量攻打口鶴山，不得有誤；三，現(xiàn)在就發(fā)信報給顏翦，可以扎口子了——咱們把口鶴山一攻下，就將安州的鄭奕軍斷成兩半了，顏翦必須快，甕中捉鱉，可別讓鱉把甕蓋子給掀了。”

容越自信滿滿：“放一百個心！我打前鋒你佐攻，無人能敵！”

古詩有言：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說的便是戰(zhàn)事無情。容越率軍出征，精銳之兵一天之中就攻上了口鶴山關(guān)口。鳳宏早得信報，率兵來戰(zhàn)，他是困獸猶斗氣勢洶洶，相形之下，容越幾乎被他蓋過勢去。好在容越攻過之后，遲衡就襲上了關(guān)口的東南側(cè)，將鳳宏又侵?jǐn)_了一番。

容越和遲衡不眠不休，你方攻罷我又來。

一個攻關(guān)口，一個襲關(guān)側(cè)，激得鳳宏率軍東奔西跑，馬不停蹄，全軍繃緊的弦一刻不得松。遲衡還令部下率軍專門四處挑釁，就算鳳宏能裝作穩(wěn)坐泰山，他底下的人也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蚱一樣。

如此兩天兩夜之后。

在西北俯沖而下的扈爍終于到達(dá)，勢如猛鷹。

與這二人不同，扈爍的攻擊是西域的狂放，只管殺不管埋，手段狠辣，本就疲于奔命的鳳宏軍兵士更加心悸。攻擊如密鼓猛敲不斷，很快最薄弱的地方就能敲出來，遲衡瞅著了缺口輪番上陣。就算鳳宏有八道堅強防御，也敵不過三人以勢不可擋之的氣齊齊攻向口鶴山，更兼有戰(zhàn)車上弓弩飛馳，投石如雷，云梯直上，聲聲撼著口鶴山的根基。震撼得鄭奕軍。

三日之后，口鶴山關(guān)口上，鳳宏眼睜睜看著關(guān)下，乾元軍兵士強悍的襲擊著。

關(guān)口搖搖欲墜。

正值此時，天空忽然風(fēng)云大作，不多時天邊雷聲隆隆，瓢潑大雨轟轟烈烈地打下來。乾元軍是自上而下，自然更加艱難。鳳宏則不由得大喊上天開眼，鄭奕軍全軍大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做最后一搏。

遲衡一看天公不作美，閃電亮了半邊天。

他大刀一揮，奮然奔到大鼓前，不顧大雨劈頭蓋臉，奪過鼓錘狠命敲擊起來，乾元軍聽見如此激烈的鼓聲，再看將領(lǐng)們同樣是拼了命誓要奪下關(guān)口，萬千兵士雄心壯志倏然涌起，在蒼茫大雨之中，一次一次沖襲著口鶴山關(guān)口。

大雨中，關(guān)口轟然坍塌。

搏斗的兵士隨著坍塌的城墻墜落，被生生掩埋在石墻與大雨之中，然而更多的乾元軍兵士欣喜若狂，舉著兵器涌向了口鶴山。關(guān)口一經(jīng)就在轟然聲中淪陷，再無可能守御，鄭奕軍兵士或戰(zhàn)死，或投降。

大雨之中幡然易主。

紛紛揚揚的大雨沖刷了戰(zhàn)場上血跡，當(dāng)遲衡鳴金收兵時，鼓終于撐不住砰的一聲，驟然破了，一個將領(lǐng)抹著滿臉的雨水贊道：“遲將軍好臂力！”

大雨之中，有一支軍飛馳而入，是扈爍領(lǐng)著將士入關(guān)了：當(dāng)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兵士留在了口鶴山外。扈爍也是神采奕奕，見了遲衡就直贊這打戰(zhàn)比以前快多了。當(dāng)然不止是遲衡的戰(zhàn)術(shù)，更是乾元軍厚積薄發(fā)。

雨后初霽，青山復(fù)歸碧綠。

青山之上晴空萬里，白云如絮飄散，青山之頂是朝陽初現(xiàn)，橘紅色光芒遍灑青山。口鶴山中，有一處突起的石崖，站在石崖上遠(yuǎn)眺，則青山延綿恰如一只仙鶴，而升起的旭日宛如銜于它的喙中。更有山腰蒙蒙霧氣繚繞，恰似仙鶴翩翩起舞。

美景當(dāng)前，怎能不令人心生贊嘆？

遲衡贊了幾句，卻沒聽見容越的聲音。

回頭，只見身后的容越背靠著一棵蒼勁的松樹，松樹背后是石壁，石壁上爬滿墨綠的青苔，青苔上凝著細(xì)細(xì)的雨露，偶爾墜下盈盈一滴。容越全身放松，閉著雙目愜意地微笑，嘴唇微微上翹，頭微微側(cè)著，仿若諦聽青山的風(fēng)，仿若感知無形的霧。他的手放在青龍戟上，一襲戎裝，神勇無雙，天上地下，只有這一人而已。

遲衡心中一動。

大刀一揮，草木一悸，刀鋒拂過，刀上穩(wěn)穩(wěn)地落了一朵嫩黃的小花，花兒柔弱地覆在粗糲的黑刀之上，只是微小的一點。遲衡笑著將刀緩緩舉起，舉到容越的胸前。

容越睜眼。

伸手將花捻起，嗅了一嗅，笑了。

遲衡上前，坐在松樹下。

容越順勢也坐下了，二人肩并肩靠著，手臂挨著手臂，膝蓋靠著膝蓋，親近無比。兩人都向著對方微側(cè)頭，一同望著遠(yuǎn)處遠(yuǎn)處山色空濛，繚繞的霧氣牽引向西，無法言語，無需言語。

四月的陽光普照，很快霧氣就變得稀薄，山色變得淺淡，能看到山上杜鵑花紅得絢麗。遲衡笑道：“容越，淇州那一線，鄭奕是鐵了心要守住，就算岑破荊吐血了也很難打開僵局的，咱們只有盡快攻破安州、拿下景余州，打開北上的口子，淇州那邊的防御才可能松動?！?/br>
以元奚江為界，遲衡在南，鄭奕在北，如今勢均力敵。

容越道：“我挺納悶的，戰(zhàn)打得稀里嘩啦，為什么鄭奕還在這個時候登基，不是擺明了分心嗎？”

遲衡搖頭道：“鄭奕或許想借登基之勢，肅清軍中的他人勢力，你不覺得鄭奕軍現(xiàn)在黨系紛爭太多太混亂嗎？尤其是還有些自不量力的?；蕜萘?。鄭奕地盤大，又多是原元奚各王的勢力，尾大不掉。不像乾元軍，一開始就沒那么多雜七雜八，來投就是投我遲衡的，別說什么元奚王朝不王朝的話?！?/br>
容越笑：“你霸氣！”

遲衡側(cè)頭望著他忽然說：“如果沒有你的壘州，就沒有乾元軍；如果沒有你和破荊，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