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衡去拉她，辛憐不依，不折不扣地將三個響頭磕完，抬頭時，額頭一個大大的印子。辛闕拿著一張大大的紙出來，聽見了這一席話，又見jiejie下跪，哇的一聲哭了，鼻涕一把淚一把抱住了：“jiejie要去哪里，我也要去，別丟下我……”

辛憐本來還是笑著的，見弟弟哭得稀里嘩啦，眼淚唰的一聲就流下來了。

太陽當(dāng)空，遲衡無聲地站在原地。

他沒有去硯臺鋪?zhàn)?，而是直接闖進(jìn)了衙門府，衙門府，太守正搖著蒲扇一下一下扇著風(fēng)，猛然見了一個半大小伙站在跟前，唬了一大跳，連連說：“大膽，擅闖衙府重地，還不來人！”

呼啦啦的侍衛(wèi)全沖過來了，遲衡鎮(zhèn)定地說：“在下找左副校尉。”

有侍衛(wèi)認(rèn)出他，便說是梁校尉手下的兵。

太守怒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一個都這么無禮，當(dāng)這是衙門府還是你家，拖出去打一頓?！?/br>
“兵士粗野，冒犯太守了。”聽見聲響的左昭出來，而后面色如鐵，訓(xùn)斥遲衡，“在軍有軍紀(jì)，在府有府規(guī)，無法無紀(jì)，成何體統(tǒng)，拉下去，打一百板。”

遲衡一驚，沒來得及辯解。

侍衛(wèi)聽令，上來兩個人，把他按倒在地，二話沒說，開打！那板子劈劈啪啪的落在屁股上，跟鐵一樣硬，板板都結(jié)實(shí)，一板拍到rou里一樣疼痛。遲衡當(dāng)時就失聲痛喊，眼淚差點(diǎn)飆出來，沒打兩下褲子就破了，屁股通紅通紅的，眼看就要爛了。

太守?fù)u著扇子發(fā)話了：“左昭，打過就長記性，十板就行了?！?/br>
左昭斷然搖頭：“沖撞已是大罪，驚嚇了太守更是不可饒恕，豈能隨隨便便了事，他日，豈不是人人都視衙門府的莊嚴(yán)若無物?！?/br>
遲衡咬著牙，狠命受著。

太守滿意笑道：“算了算了，都是無知的小民，教訓(xùn)一下就得了，別叫人以為本官仗勢欺人。再說，也是千烈的兵，別鬧得太不好看。”

左昭凝神想了一想，對著遲衡喝叱道：“知錯了嗎？”

“在、下……知、錯！”應(yīng)著板子聲遲衡回答。

“停！”

板子停下，也沒人扶他，遲衡將手撐地，咬緊牙根，顫抖地站起來，對著太守一施禮：“多謝太守，寬宏大量。在下，在下，有事向左副校尉匯報。多有冒犯，請?zhí)厮∽?。?/br>
太守擺了擺扇子：“記住就行了?！?/br>
左昭皺著眉：“什么事還派你這不懂事的二愣子來，校尉沒人可遣了嗎？什么事，軍糧么，不是跟校尉說已經(jīng)呈遞上去了嗎，還需要特地跑來問，罷罷罷，我給他寫封公函，都別猜疑了。”

遲衡低低地說了聲：“是！”

左昭不悅地一甩手，走回了他的書案室。遲衡的屁股抽抽著疼，剛才噼里啪啦就是十幾下，如今能站起來都是非一般的體力，他一瘸一拐地跟在背后，聽見太守在背后說：“左昭，做什么事都得耐心，軍制將領(lǐng)往往心躁，軍糧肯定會到的，你讓千烈沉住氣?！?/br>
到了書案室，侍衛(wèi)們都離去。左昭卸下偽裝，心疼地說：“好端端的怎么闖進(jìn)來了，多虧我在，不然有你好受的。疼不疼，你呀，什么事那么著急?！避娂Z什么的，無非托詞而已，叫太守不疑心，也是另一場文武不合的戲份而已。

遲衡咬得牙根都疼了松了：“我想請副校尉一件事兒?！?/br>
“什么事，讓鐘序給我說就行了?！弊笳颜冶榱斯褡?，摸出一盒膏藥，塞進(jìn)遲衡手里，“回去趕緊抹上。說吧，什么事兒?！?/br>
“辛憐姑娘，能不能，讓她不要跟著太守?！?/br>
左昭訝然看著他，沉默片刻，笑了：“我還納悶小憐最近怎么一直飄忽不定，原來是因?yàn)槟惆?。你們倆竟然還……知道她是扮演什么角色嗎？原先就說過，她是自愿的，我絕對沒有絲毫的強(qiáng)迫。作為精心的布局一場，我自然是期望她成為絕佳的棋子，但她若不愿意，我亦不勉強(qiáng)。”

24、〇二四

【二十四】

左昭訝然看著他，沉默片刻，笑了：“我還納悶小憐最近怎么一直飄忽不定，原來是因?yàn)槟惆?。你們倆竟然還……知道她是扮演什么角色嗎？原先就說過，她是自愿的，我絕對沒有絲毫的強(qiáng)迫。作為精心的布局一場，我自然是期望她成為絕佳的棋子，但她若不愿意，我亦不勉強(qiáng)?！?/br>
遲衡放下心來。

“可是，她從沒有和我說過不愿繼續(xù)。而且，目前的局面，她越來越應(yīng)付自如?！弊笳盐⑿Φ卣f，“會讓她這樣一個沒有安定感的女子停下來，除非有一個很踏實(shí)的依靠才行，別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br>
遲衡趕緊搖頭否認(rèn)。

左昭松了一口氣，眉一彎，笑了，眉梢有狐貍一般的細(xì)紋：“我明白了，你是出于憐憫之心來當(dāng)說客的。這樣吧，小憐愿意跟誰就跟誰，我，就當(dāng)做了件大善事。前提是：她愿意，她得自己做選擇。”

遲衡道了聲謝，剛一彎腰，扯到屁股后面的疼，頓時齜牙咧嘴。

“活該。這種事，通報就行又不是不讓你進(jìn)，犯得著闖，你二啊，不是討打?！弊笳寻l(fā)笑，“你們呀，被千烈慣得沒一點(diǎn)兒禮節(jié)，記住，吃一塹，長一智，在什么人面前，得知道能什么事、能說什么話。千烈面前，你越放得開，他越高興；在拿芝麻當(dāng)棒槌的狗官面前，該拿喬的，得拿喬。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遲衡委屈地說：“衙門府的侍衛(wèi)看見我了，沒攔，就沒當(dāng)回事?！笔绦l(wèi)都看見了，大約是老熟客，見了他還沒點(diǎn)兒反應(yīng)。他當(dāng)時心急，哪里顧得上這么多，誰想就撞太守的晦氣上了，白白受了這一頓板子。

左昭收斂了笑：“太守這人，裝腔作勢慣了，在夷州沒實(shí)權(quán)憋得難受，平常都繞著他走，他找不到出氣筒，見到你還不跟見到受氣包一樣。沒關(guān)系，遲早有一天給你打回來。對了，別和鐘序說你被打了，他的性子……咦，你和小憐的事，鐘序沒個反應(yīng)？”

反應(yīng)大了。

不為鐘序，扯不出小憐，也扯不出他闖衙門府——不過遲衡很慶幸自己沖進(jìn)來了，至少小憐的事有個譜了。

遲衡回去就趴著了。

扶著腰、瘸著腿，給屬下兵士吩咐著各自練兵，到點(diǎn)去吃飯，而且，堅決不準(zhǔn)去看他。大家雖好奇，卻也沒敢刨根問底，各干各事去，這就完了。打板子最厲害的不在當(dāng)時打的刻骨銘心，而是打完之后，那疼從皮rou滲如筋骨，喚醒了所有的疼痛，都從打懵中醒來似的嘶吼著巨疼開來，這叫一個撕心裂肺。

遲衡就趴在床上哼哼。

不能蓋被子，又不好意思亮出屁股，半個身子都隱藏在破蚊帳里頭，光把上半身露出來。最先看到的當(dāng)然還是岑破荊，進(jìn)門嚇了一跳：“遲衡，你見鬼啦。臉又白又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