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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虞清瑤笑靨如花,抱著瑤琴正要上前,就見之前那個喊沈陵宜“師兄”的凡人少女跑到她的前頭,歡悅地笑道:“太好了,你回來了!我……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br> 虞清瑤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無蹤無影,右手緊緊地抓住了琴弦,錚得一聲,琴弦斷裂。 沈陵宜同之前那個魔修一樣,穿著的是黑衣,并看不出他是否受傷。 可是當他一踏進船艙,船艙里的空氣中立刻就漂浮著淡淡的血腥氣。 尤其是,他的左側(cè)臉頰還有一塊未干的血跡,他皺著眉,抬起衣袖擦了兩下,非但沒有擦干凈,反而還把那一塊血跡給抹得更大。 他不等聶瑤撲到他面前,便抬起一只手,語氣很冷漠:“你離我遠點?!?/br> 這回換成聶瑤臉上的笑容凍結(jié)。 而虞清瑤則重新笑了起來,她抽出一塊雪白的手帕,遞了過去:“師兄,你把臉擦一擦吧?!?/br> 沈陵宜接過手帕,又重新回到之前一直坐著那個角落里。 當他靠著墻坐下,又有無數(shù)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他早已習慣被人用這樣明里暗里的目光注視,完全能夠泰然處之。 他拿起那塊虞清瑤遞給他的手帕,直接蓋在了勾陳的劍刃上,雪白的手帕很快被鮮血污濁了。 “整個宗門都知道我的師父是師兄的母親,就只有我喊這一聲師兄才是名正言順。你是新來的,不知者不為罪?!庇萸瀣幬⑽⑻鹣掳?,盯著那個跑在她前頭去獻殷勤的凡間女子,“更何況,從今往后我們就算是同門了,你叫什么?” 聶棠暗自一嘆。 她是記得虞清瑤的,也記得她曾經(jīng)苦苦追在沈陵宜身后的那段軼事。當然最后他們是沒什么結(jié)果的,甚至連花骨朵兒都沒長出來過。 她也知道虞清瑤愛吃醋。 表面裝得越不在意,心里就越是醋海翻騰。 反正后來沈陵宜隕落,她也成了他人道侶。弦笙君還跟她開過一嘴玩笑,說虞清瑤一個人就把他們整個宗門的醋都吃光了。 聶瑤在沈陵宜那里吃了一個閉門羹,臉色不好看,說話的語氣也很不耐煩:“我叫聶瑤。” “聶瑤,”虞清瑤微微笑了,“原來你的名字跟我的名字還挺像的啊,都有一個瑤字呢?!?/br> 她說完這句話,就向蕭長老走去。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么,虞清瑤最后滿意地離開了。 蕭長老無奈地看著聶瑤,嘆氣道:“進了宗門,就要跟凡塵羈絆徹底斷了聯(lián)系。你的名字是你父母給的,既然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我就幫你把名字改了吧。”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聽得出,那什么“斬斷凡塵羈絆”是假,虞清瑤就是看她不順眼,不愿意她的名字里也有個“瑤”字! 就連別人父母取得名字都要指手畫腳,這未免也霸道了。 可是大家同情歸同情,也不會有人為聶瑤強出頭。 聶瑤氣得全身都在發(fā)抖:“她實在也太霸道了,就因為我的名字跟她的名字有一個字是重合的,她就讓我改名?那她為什么不改?” 蕭長老原本還算喜歡她,覺得她是三靈根,資質(zhì)還不錯。 可是她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得罪了虞清瑤,那就說明她根本就沒有一點點自知之明,被捧了兩句整個人就飄得找不到北。 他向來都很溫和的神色也帶上了冷意,嗓音也遠不如之前那樣和善了:“這就是我們宗門的規(guī)矩,你要是不愿意遵守規(guī)矩,也沒關系。等到了地方,我就找人送你回去?!?/br> 聶瑤頓時慌了。 她當初通過宗門挑選,這事是鄉(xiāng)親們都知道的,要是她再中途被送回去,大家都會在背后編排她,她那一雙重男輕女的父母也會覺得她丟人,到時候說不準就把她賣給哪個老頭當小妾! 她絕對不要當妾! 她只能忍氣吞聲道:“那……那就改吧,請蕭長老賜名?!?/br> 蕭長老見她屈服了,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緩緩道:“這姓氏就不必動了,到底也是隨你親生父母的,名就改成雙名,就叫肅羽,‘肅肅鴇羽,集于苞栩’的肅羽?!?/br> 聶瑤之前還以為虞清瑤會給她取一個帶有侮辱性質(zhì)的名字,可是——肅羽?聶肅羽?聽上去似乎也沒什么。 可是不少內(nèi)門弟子聽見這兩個字,立刻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然極力收斂,可那未盡的笑聲更顯諷刺。 蕭長老看著懵懂無知的聶瑤,不由搖了搖頭,又強調(diào)了一句:“從今往后,你就叫聶肅羽,記住了嗎?” 聶瑤遲疑地點了點頭,應聲道:“是,我記住了?!?/br> 但疑惑的眼神還是禁不住往那些憋笑的內(nèi)門弟子身上掃,對方見她看了過來,還是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又強行扭過頭,悄悄對身邊人做口型:“虞師姐這可真厲害。” 這凡人女子的道行果真還是太低了。 聶瑤被改名的事,就同沈陵宜趕走魔修一樣,就只是路徒上一個小小的波折。 眾人很快就把它們拋之腦后,走出船艙,準備進入宗門。 萬界歸宗有規(guī)矩,一旦到了宗門的山口,所有弟子必須從下來步行。在宗門主峰范圍內(nèi),不得御劍或是用法器飛行。 飛舟砰地一聲在山門外降落,激起了纖細的飛塵。 內(nèi)門弟子們一蜂窩地下了飛舟,嘻嘻哈哈地跑了進去,待走出主峰的范圍,各自取出法器,飛往各自的洞府。 誰都知道清陵君愛潔,被魔修淋了一身的血,忍耐了半路,哪里還能再忍,第一個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蕭長老給他們先安排在山下的外院,又令他們待在房中,不要到處亂走,就卷著這次的弟子名冊去向宗主匯報了。 蕭長老知道聶瑤跟聶棠是親戚,就把她們安排在了一間房中。 聶瑤走進房中,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問一下聶棠:“喂,‘肅羽’兩個字很不吉利嗎?” 聶棠微微一愣,沒有預料她會拿這個問題來問她。 舅舅舅媽重男輕女,一心想把他們的小兒子培養(yǎng)飽讀詩書之士,被貴人賞識才學,再舉薦為官。 他們愿意花錢讓小兒子去書院上學,卻舍不得花幾個錢送她們?nèi)ヅ畬W開蒙,認些簡單的粗淺文字。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 畢竟左鄰右舍有女兒的,也沒有一家肯花錢送去女學的。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若是讀了書,還不知道該怎么大逆不道呢。 在上輩子,聶棠剛?cè)胱陂T之時,就一個大字不識的睜眼瞎。 所以她在接到宗門基礎功法的玉簡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不認字也罷了,就算有人幫她一字一句地讀出來,她也不得其解。 這連功法書都讀不懂,那還修煉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