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里，也立刻回想起來：“收養(yǎng)葉卿言的那個好心人，一直都沒有自己的孩子，去醫(yī)院檢查了，說是輸卵管堵塞，無法生育，一直到處治療，可是拖到了四十六歲知道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就想來收養(yǎng)孩子——哦，對了，我記得她當(dāng)時說她喜歡一子一女，湊成一對兒女雙全……”

    聶棠翻起下一份資料，一張黑白照片從檔案上剝落下來，落在地面上。她盯著那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長了一雙清雋的桃花眼，下巴尖尖，長相非常出眾。

    她久久地看著這張照片，順手翻過那份檔案，只見檔案上的那個名字叫沈琰。

    懷婉琰之英華的琰。

    人如其名。

    趙院長一看到沈琰兩個字，立刻就想起來了：“對對，當(dāng)初他跟葉卿言一道被張寶珍女士收養(yǎng)去的！”

    聶棠漫不經(jīng)心地問：“那位張女士的條件如何？她一下子收養(yǎng)兩個小孩，難道就不覺得負(fù)擔(dān)重嗎？”

    “你現(xiàn)在這么一提起，我也想起來了，其實(shí)當(dāng)時我也勸說張女士不要一下子收養(yǎng)兩個孩子。其實(shí)葉卿言這小姑娘性格挺好的，雖然父母都不在身邊，可是每天都樂呵呵的，非常樂觀，可是這個沈琰嘛……他的脾氣比較古怪?！壁w院長道，“后來張女士拿出了存款證明，說她完全可以負(fù)擔(dān)得兩個孩子，我們才讓她辦理了收養(yǎng)手續(xù)?！?/br>
    聶棠彎下腰，撿起了那張沈琰的黑白照片，她靜默地看著照片，隔了好一會兒方才把檔案回歸原位：“謝謝趙院長，我準(zhǔn)備去找找那位張女士，然后問問她關(guān)于我表姐的消息。我已經(jīng)確認(rèn)，這個葉卿言就是我叔叔的親生女兒?！?/br>
    趙院長聽她這么說，為能夠幫到她而高興，就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那實(shí)在太好了，我想卿言知道自己還有家人，一定也會很開心的?！?/br>
    聶棠卻默默道，只怕真正的葉卿言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算算時間，葉卿言跟李旻朱被收養(yǎng)的時間也就在一前一后，如果說，李旻朱的死還別有內(nèi)情的話……

    大概就是因?yàn)槔顣F朱還能認(rèn)出沈琰和葉卿言，對方殺人滅口。

    ……

    聶棠行動力極強(qiáng)，她離開福利院后，立刻就循著那個老地址去找張寶珍。

    等趕到了檔案上的那個地址，她才發(fā)覺這片就是過去某個鋼鐵企業(yè)的老員工宿舍。只是后來那個鋼鐵廠搬遷走了，留下的地重新規(guī)劃重建，而這片宿舍還是留存下來。

    她看著眼前那一幢幢老舊的居民樓，很快找到十一棟二單元，然后沿著樓梯一層一層往上走，最終停在了一扇鐵門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接開始敲門，里面很快傳出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一個兩鬢霜白的男人微駝著背打開了門，可他的臉上滿是警惕的神情。

    聶棠一看他臉上的表情，立刻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是來找張寶珍阿姨的，請問她在家嗎？”

    那個男人極其不耐煩地回答：“她早就不住這里了！”說完，就要把門關(guān)上。

    聶棠哪里會給他關(guān)上門的機(jī)會，只要他一關(guān)上門，恐怕就不會再給她開門，這樣她要查下去的事情就被人為地中斷了：“等等，您既然跟張女士有關(guān)系，那一定知道她收養(yǎng)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叫葉卿言，另一個叫沈琰——”

    她還沒說完，那個男人的臉就扭曲了一下，然后就用力一推，砰地一聲把門摔向了她的鼻尖。

    聶棠蹙著眉，她已經(jīng)能夠覺察到那個男人不對勁的地方了，他聽見張寶珍的名字時，最多就是不耐煩，可是他在聽見“沈琰”這個名字的時候，那反應(yīng)完全就不同了。

    那種厭惡痛恨中還夾雜著莫名的畏懼……？

    趙院長也說過，沈琰的性情比較古怪，所以她當(dāng)初勸說張女士只收養(yǎng)葉卿言一人就夠了。

    聶棠在考慮她到底是先禮后兵，還是干脆不管不顧破門而入，再用幻覺的方式讓他就范？

    有些人是不講道理的，她并不覺得這個蒼老的男人會老老實(shí)實(shí)依照她的請求把她想知道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那么還是嘗試一下破門而入？

    她這邊還在猶豫什么時候來干此事，畢竟她不可能在大白天直接拆別人家的大門。

    “你，小姑娘……”隔壁一戶人家的門悄悄地開了一半，一個中年婦女探出半邊身子，小聲問道，“你找張寶珍什么事啊？”

    聶棠眼前頓時一亮：這就有門路了！就算不能問當(dāng)事人，可是旁人能給她提供信息也完全可以。

    她主動走上前，但還是跟對方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問道：“現(xiàn)在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我對這一帶不熟悉，您能帶我逛逛嗎？”

    對方還對她有所防備，肯定是不可能讓她進(jìn)家門的，但是她可以先遞出橄欖枝，主動請人吃飯，華夏人都是有這習(xí)慣的，一些不太好談的事情到了飯桌上，就變得容易起來，要是一頓飯還不夠，那就兩頓。

    ……

    果然，那位中年婦女立刻就笑了，熱情地說：“好嘞，反正我現(xiàn)在也沒別的事做，就帶你在附近走走?！?/br>
    聶棠也沒急著把話題給轉(zhuǎn)上正題，反而還主動跟對方交底：“jiejie，你是不知道，我有個堂姐被張寶珍阿姨收養(yǎng)了，我家人都一直在努力地找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線索的?！?/br>
    那中年婦女被她喊了聲“jiejie”都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還是那種既高興又不好意思的心情：“原來張寶珍是我們廠里的總會計(jì)，那個年頭，我們廠子效益好，工資高，福利穩(wěn)定，張寶珍還是個坐辦公室的，可是個文化人！”

    她壓低聲音道：“她那個老公，就是剛才摔門的那個，也是個文化人，是廠子里的廠醫(yī)，兩口子一直都沒有孩子，那個年代，結(jié)婚這么久一直都不生孩子，真是很稀奇。”說到這里，她就突然剎住話頭，不說話了。

    聶棠很機(jī)靈，往前一掃過去，就看到前方一座裝潢比較高檔的海鮮大酒樓，她立刻從善如流道：“jiejie對海鮮過敏嗎？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嘗嘗這里的海鮮？然后大家邊吃邊說話？”

    中年婦女樂了，她原來還以為這女孩子太年輕不懂事，可她這不是很會做人嗎？但她還是一臉為難：“現(xiàn)在好多小姑娘都海鮮過敏，如果你不過敏的話……”

    聶棠笑著搖搖頭：“現(xiàn)在也到了螃蟹脂膏最黃最豐盛的時候，最適合吃蟹啦。”

    她知道，有時候必須付出了才會有收獲，不過是等價交換。如果能夠靠一頓螃蟹換來葉卿言的消息，她就覺得很值。

    她一直都認(rèn)為，葉卿言的背后的水很深。

    能夠騙過葉老先生混淆葉家血統(tǒng)，她怎么可能是個會在新秀大賽的初賽就被淘汰出局的水準(zhǔn)。

    而且她還主動暴露自己并非葉家人的真相，不知道她是認(rèn)為她肯定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