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們怎么審問酈殊，這小姑娘就是一聲都不吭，裝聾作啞。

    錢學勤審了她整整四十八小時，中間根本不給她休息的時間，審問的刑警換了好幾撥，就是沒有人能夠撬開她的嘴。

    錢學勤忍不住找沈正清一通抱怨，大意就是這都是你們玄門惹出來的禍，知道自己是特殊人群還一點都不收斂，小小年紀就學會殺人了，真以為自己是在演什么女殺手的電視劇嗎，一點都不講道德。

    可是抱怨歸抱怨，這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就是擺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有本事你打我”的臉，他也拿她沒一點辦法。

    尤其是調(diào)查這小姑娘的檔案，發(fā)覺她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學歷就只有小學程度，他都很崩潰了！

    一看就是義務教育的缺失讓她走上歪路。

    ……

    而另一邊，原本有共同利益的盟友李俊生和周秉文徹底決裂。

    周秉文覺得李俊生就是在向他示威，不甘心被他要挾，所以才出手對付酈殊。

    他不怕李俊生繼續(xù)在背后搗鬼，因為他根本沒有證據(jù)能指明陷害周皓軒的幕后主使是他。

    他反而開始擔心酈殊最后會不會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而把他交代出來。

    于是他特意約沈悉言出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把之前約定的酬金再提高了三成，以表現(xiàn)自己的誠意：“沈大師，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李俊生已經(jīng)跟我們翻臉了，就不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很明顯，他肯定給警方提供了有力的證據(jù)，恐怕酈殊這一回……”

    沈悉言不慌不亂地安慰道：“周少且放心，行有行規(guī)，既然接了您的生意，我們就不可能出賣自己的雇主。酈殊這回被抓，也是因為她太不小心，給人留下了把柄。我會教她該怎么說話，保證不會把周少你給牽扯進來。”

    周秉文得了這口頭保障，又微微一笑，風輕云淡：“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沈大師的專業(yè)能力，其實我原本還準備了一份厚禮，只是這東西還沒到手，等到了我的手上，定會給沈大師先過目?！?/br>
    周秉文嘴里說的“過目”，實際就是把東西送給沈悉言的意思，但是“現(xiàn)在還沒到手”這種說法，自然也是騙不過沈悉言。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等風頭過了，他不會被扯進這樁案子里，他就會把東西雙手奉上。

    沈悉言手指微微蜷曲，但臉上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清高模樣：“不知道周少尋到了什么寶貝？”

    “是塊上好的陰玉。我聽說，玄門的大師們布陣都需要此物，恰好我父親對玉石情有獨鐘，一旦聽到哪里有品質(zhì)不錯的玉石，就會親自趕去，我跟在家父身邊多年，也多少累積了一些人脈。想必沈大師會滿意的?！?/br>
    沈悉言現(xiàn)在的的確確缺少陰玉。

    玉石本來就貴，整塊的陰玉更是稀缺，上好而又完整的陰玉已經(jīng)不是光靠花錢就能買得到的。

    他之前被沈陵宜和聶棠毀掉了最寶貴的幾個法器，自然是想要補回來，便在青藤古村埋下了四陰絕陣，想以生魂祭祀，重新煉制法器。

    結(jié)果這陣法還沒被溫養(yǎng)成熟，就被他們給破壞掉了，氣得他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沈悉言頷首：“周少且寬心吧。我敢保證，我的徒兒絕對不會亂說話?！?/br>
    ……

    酈殊失神地盯著面前那一盞孤零零的小燈。

    她覺得很難受，仿佛有人往她的腦袋里灌入了一整壺沸水，在她的腦顱里不斷沸騰著翻滾著熱氣。

    她覺得之所以會這么不舒服，可能是因為被沈陵宜砸在了地上，剛好撞到了后腦勺，引起了輕微腦震蕩的緣故。

    她不知道師父什么時候才會把她給救出去。

    但她內(nèi)心深處正不斷有一個聲音向她重復著不堪的話語：“你的師父一定已經(jīng)準備徹底放棄你了，他不會來救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畢竟，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用處了?！?/br>
    她死命地抓住了自己亂糟糟的長發(fā)，痛苦地發(fā)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哭嚎。

    她是被沈悉言當做野獸一般培養(yǎng)著長大的，在她的心里，這個世界沒有對錯，沒有是非，有的只是弱rou強食，你強你有理，不管做什么都是正確的。

    殺人越貨？誰不會為修煉資源爭破了頭？

    所謂玄門的規(guī)則，她不想懂，也懶得學。

    天道輪回這種說法都是弱者想出來安慰自己的。

    要是連這種慘淡無力的安慰都不能有，他們大概就不能再繼續(xù)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明明生而為人，他們卻和螻蟻一般可憐可嘆，總是祈禱老天會幫助他們。

    可是，如果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那虛無縹緲的“老天”又有何意義？！

    突然，她感覺到一陣很不尋常的氣息波動。

    她激動地坐直了身體，眼睛一眨不眨地環(huán)視這間審訊室——說實話，這還是她第一次正眼打量現(xiàn)在她所身處的環(huán)境。

    “酈殊，”一只紙鶴突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那只紙鶴就跟人類一樣，顫抖著尖尖的鳥喙，開口說話，“現(xiàn)在情況比較特別，李俊生這邊私藏了能證明你殺人的證據(jù)，而且已經(jīng)提交給了警方，就算你不承認，證據(jù)確鑿，也沒有余地回旋了?！?/br>
    “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承認這件事，然后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你還不滿二十歲，你可以利用你的年齡還有你過去的經(jīng)歷賣慘，到時候大眾會同情你，一定不會給你判死刑?！?/br>
    “只要判了緩刑，以后師父我會在外面想辦法，給你減刑，過不了多久你就能被放出來。你放心，你還是師父最疼愛的徒弟?！?/br>
    －－－－－－題外話－－－－－－

    轉(zhuǎn)運符也是在周皓軒幻覺那個事件里過，周少想要問聶棠批發(fā)20個，聶棠沒有賣給他，不然早就倒霉致死了。所以不幸得到兩個轉(zhuǎn)運符的李少是倒霉死的。

    第390章 周皓軒安全

    酈殊原本光燦奪目的雙眼，在這一句接著一句的勸導中失去了所有的光澤?，F(xiàn)在，她就像一具行尸走rou，滿心麻木。

    她不斷地心里吶喊著：她的師父終于還是完全放棄她了，他還是放棄她了！他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花言巧語，避重就輕，不過是為了讓她把所有的責任都包攬下來，把自己給剝離出去！

    可是知道歸知道，她還是毫無辦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困獸一頭，只能被迫縮在籠子里寸步難行。

    她面對著紙鶴，用極低的聲音道：“……我知道了?！?/br>
    她根本就沒有選擇。

    要么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大包大攬到自己的身上，要么就等待著反水之后被她背后的那個團體還有周秉文瘋狂地報復。

    兩個選擇都很殘忍，她只有挑選一個看上去不那么殘酷的。

    她雙手緊握成拳，嗓音干澀，叫嚷道：“有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