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9
陛下。”小皇帝猛地起身,一把掀開車簾,果見一人直挺挺跪著:“……傳他過來?!?/br>玉鏡早見車輦行來,聞得皇上傳他,這就深吸口氣沖馬車重重叩首:“還請皇上放過王爺!”小皇帝狠狠皺起眉來:“胡說八道!”玉鏡伏在地上再磕個頭:“王爺忠心為國,還請皇上放過王爺!”小皇帝氣極反笑,重重哼了一聲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疾步行到他面前站定:“抬起頭來!”玉鏡一怔,便被人掐住咽喉被迫仰頭。他緊緊交握雙手,將咳嗽忍下:“皇上開恩!”小皇帝瞇著眼睛打量他的臉:“你算甚麼東西,也敢質(zhì)問朕?!”“玉鏡不敢。”玉鏡直視他雙眼。“那你是想和朕談條件?”“玉鏡自知身份卑賤,身無長物?!?/br>小皇帝這就冷笑一聲松了手,居高臨下看他伏在地上:“你可知,單憑你先前所言,朕可以活剮了你!”玉鏡慘然一笑:“皇上自然可以?!?/br>“那你還——”“狣南。”小皇帝一怔:“甚麼?”玉鏡仰頭望他:“狣南的使者想必還被扣在京中。皇上難道不想開疆拓土、名垂青史麼?”小皇帝面上神色變了數(shù)次,最終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往馬車走:“朕的亞父教過朕,以正治國,以奇用兵。”“皇上不相信玉鏡不要緊,但真的不信王爺麼?!”小皇帝腳步一頓,冷冷道:“他敢將你收在府中三年,朕不信他?!?/br>玉鏡登時心頭大震,身上一軟就歪在路邊。德公公跟著車輦馳入皇城,走了一陣回頭,還遠遠見他跪著不動。“小德子……”德公公忙道:“皇上吩咐?!?/br>“他要跪,就讓他跪。跪暈了跪死了,都讓他跪!”德公公身上一抖,忙的躬身應(yīng)了:“是!”卻又有些疑心,這就回頭看去,“皇上,他,他自個兒起來走了?!”車內(nèi)似乎嗤了一聲:“……派個人盯著,要是回了亞父府上,就罷了?!?/br>作者有話要說: 德公公候了一陣,也沒聽見小皇帝的另外一個“要是”,不敢追問只擺擺手,自有個隨駕的侍衛(wèi)悄然跟了過去。第64章第九章九原可作玉鏡走在街上。天大地大,他卻清楚地曉得自己其實無處可去。人山人海,他卻迷茫地不知道自己還能去找誰。丹京的冬日,真冷啊。玉鏡抬起頭來,看了眼道旁枯枝上的堆雪,小心地踩過街上的凝冰。他緊緊抓住身上披著的大氅,過大的袍袖總讓他覺得寒風(fēng)沿著他也不知道的縫隙吹進來,割得渾身是傷。狣南的冬天不是這樣。他的家鄉(xiāng)在鳳朝的南邊,更遙遠的南邊。那里的冬日會降下濕寒的雨氣,但也會有溫暖的陽光。即使在皇宮偏僻失修的遠殿,也能看到。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母親是誰,也許是個宮女,也許是個舞姬,誰也沒告訴過他。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大殿上那個高位的主宰,而他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喊他一聲父王。因為他沒有被承認,王室的記錄中也沒有他的名字。所以再暖的陽光,也不能掩蓋冬天的薄涼。一個皇宮里不被承認身份的王子,能活下來已經(jīng)不容易,就別去管他是怎麼活下來的了。玉鏡記得自己命運第一次出現(xiàn)分歧,就是在個冬天。那天,按制他該叫六王兄的那個人正壓在他身上動作,但相較往常更粗魯用力,仿佛畏懼著甚麼,放縱著逃避。他疼得很,卻也擺出如往常一般的柔順姿態(tài),努力做出眼神迷離、難以自持的樣子,口里發(fā)出細細碎碎貓抓癢癢般的呻。吟。外面遠遠傳來吵嚷聲,跟著有人一腳踹開了門。他的六王兄不滿呼喝著轉(zhuǎn)過身去,寒光一閃,一股熱流裹挾著血腥氣噴灑在他的臉上。他愣了愣,撲在他身上的人歪倒在一邊。他看見門口涌進來一群裝束大異的士兵,被簇擁著持劍的那個男人面無表情。玄色的披風(fēng)上已經(jīng)沾染了不少血跡,他卻無動于衷,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裝扮。玉鏡看著他的臉,他有一雙太過冷漠的眼睛,仿佛這屋子里有甚麼都不稀奇。“將軍,六王子已死?!彼砗蟮氖勘灴春蠡胤A。那人根本沒看他的六王兄,只淡淡掃了一圈屋內(nèi)就要離開。“將軍!這個人……”士兵冷冰冰的武器全都指向他。那人頭也沒回走出了房間:“一個男寵罷了?!?/br>男寵?男寵。呵呵,玉鏡掩面,在心里狂笑。他后來知道狣南國都已被攻破,他的父王上表乞降。鳳朝將國庫洗劫一空,屠盡了王室,接受了投降。不,說屠盡不太準(zhǔn)確。鳳朝的皇帝沒有直接占據(jù)這地,王室中據(jù)說性子最軟的二王子被挑出來繼位,然后他的二王兄把他作為禮物之一獻去了鳳朝。只因為他沒死,從那個男人的手上活了下來。那個男人是鳳朝此次出兵狣南的征南大將軍,官拜殿前太尉。第一次被王室承認,是因為他終于被發(fā)現(xiàn)似乎還有一點微弱的價值,和奇怪的運氣。他懷著一種奇異的情緒去了丹京。亡國之恨他不是太明白,畢竟狣南沒有給過他更多;恥辱之類他也不是很有感觸,畢竟他仍然活著就夠了。他到丹京的時候,冬天還沒有結(jié)束。丹京的皇宮更氣派,作為禮物的他沒資格去正殿,正低著頭在御書房外靜候發(fā)落。和他站在一起的是新王勉強湊出來的金銀珠寶,以及十二個美女。“正陽!此舉不可!”有人氣急敗壞語速極快地邊說邊走來,“對狣南之戰(zhàn)才了,怎能立刻又對藩蠻用兵?該當(dāng)整頓軍備——”“靜安,他們也如此想,更該一鼓作氣?!?/br>這個叫他熟悉的聲音是……悄悄抬頭,只來得及看見一襲黑色的披風(fēng)卷過,直入御書房去了。另一個人追著他跑進去,似乎相勸。沒等他看清楚更多,里面有太監(jiān)出來安排了他們的去處——琳瑯閣。琳瑯滿目,金碧輝煌。本是鳳朝皇帝專門用來擺放珍寶的地方,征服的地方多了,獻甚麼的都有。他這個大活人,和一斛珍珠一匹錦緞并無分別。甚至,更賤。宮中的歌女舞姬樂師伶人,都至少清清白白。對,他在琳瑯閣學(xué)舞。偶爾會聽到宮人議論,那個征南大將軍打敗了藩蠻。剛占了他們?nèi)种坏牡?,又急急轉(zhuǎn)頭去收拾遼陽關(guān)外的東鵠了。皇帝給了那人加了官,現(xiàn)在裂土封王,號賢靖。日復(fù)一日年復(fù)年,這年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