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小皇帝面色古怪地說得一句，“那你這些年跟著他，他沒懷疑過你？”

“自然也是有的?！卑祷⒉⒉浑[瞞，“先皇大行后三年，他就將屬下派去保護(hù)玉鏡公子?！?/br>
“玉鏡……”小皇帝嘖了一聲，“亞父也是那時把他從琳瑯閣帶出來的吧?！?/br>
“是。”

“保護(hù)？只怕是監(jiān)視吧?！毙』实酆吡艘宦暋?/br>
那侍衛(wèi)似乎語中含笑：“皇上英明。”

“那你可查出了甚麼？”小皇帝一瞇眼。

“玉鏡一向安分守己，除了……”

“說！”

“除了有些恃寵而驕，別無異處?！蹦鞘绦l(wèi)嘆口氣，“王爺最近傷了，起居不便，玉鏡一直貼身伺候著。有時也給王爺念念折子，幫著用印?！?/br>
“他倒放心這麼個來路不明的東西?！毙』实劭谥惺謵琅?。

“但玉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并不見與甚麼人往來?！?/br>
小皇帝這才松口氣：“那還差不多?！边@就手指頭點著御桌半晌才道，“你為何先前不來見朕？”

“先皇派暗虎去王爺身邊前，已將暗虎之名從暗衛(wèi)名冊上銷毀。”暗虎斂容正色道，“并言明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來找陛下?！?/br>
“甚麼萬不得已？”

暗虎抬起頭來，蒙面下僅露出的那兩只眼睛閃著寒光：“陛下想要王爺命時?！?/br>
小皇帝一怔，隨即大怒罵道：“朕何曾想過要他的命！”

暗虎只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小皇帝氣得揚(yáng)手就將手邊茶杯砸了過去：“混賬東西！”

暗虎并不閃避，任憑那茶杯擊傷他額角，血水混著茶水緩緩流下。

小皇帝深吸口氣：“你這麼想，亞父也這般想？！”

暗虎搖首道：“王爺心中如何想，屬下無法得知。”

小皇帝一皺眉，突地想起那日去見攝政王時，他言及辭官一事；又想到他居然會為此前嚴(yán)格教養(yǎng)他道歉，這些晦澀不明的舉動若是因為……小皇帝這就再坐不住，起身往外急行：“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暗虎微微一攔：“陛下不可?！?/br>
“大膽！”小皇帝怒視他。

暗虎染了血的半只眼睛看著他道：“陛下此時去見王爺，有何說辭？”

小皇帝一怔：“你是說……”

暗虎躬身退開半步：“只怕，這天下沒幾個人，不這麼覺得。”

小皇帝頹然：“亞父，當(dāng)真這般想？”

暗虎沉聲道：“屬下先前已稟告皇上，王爺心中如何想，只有王爺知道?！?/br>
小皇帝卻眼中一亮：“很是！若亞父誤會我，自不會與往常一般待我！”這就急急跑回桌前，提筆想寫甚麼又犯難，“再賞他甚麼好呢？他養(yǎng)傷，神藥奇參早送過了……”

暗虎聽他連“朕”都不稱了，不由心內(nèi)嘆氣：“陛下不若早日擒獲兇徒?！?/br>
“也是！”小皇帝扔下筆，揚(yáng)聲對外喊道，“小德子，傳黃宣來見朕！”

作者有話要說：　　聽德公公在外頭應(yīng)了一聲，小皇帝才安心些。待回頭想再問甚麼，那暗虎卻如他來時般，無聲無息就不見了蹤影。

第59章

第四章兔死狐悲

卻說夜色掩映，暗虎一路越墻點瓦無聲穿行，匆匆出了大內(nèi)轉(zhuǎn)入皇城小巷。落在弄堂角陰影處換過衣裳，才又一路往內(nèi)城南行。

安靜的背街無人，暗虎還是謹(jǐn)慎地左右打量半晌，方才翻墻入內(nèi)。

自樹叢陰影處出來，一路穩(wěn)穩(wěn)前行。見到巡夜的護(hù)院還嘻嘻哈哈打過招呼，這才一路大搖大擺往主人家院落行。

敲了敲門，聽得里面叫聲“進(jìn)”，暗虎嬉笑著推門而入：“王爺，阿虎回來了——”

“這回怎麼不翻窗戶了？”躺在榻上正看的歐陽庭眼角都沒抬，“見個皇上就讓你這麼高興，見識呢？”

“別急著嘲諷我，那可是救你命的大事，當(dāng)然耽擱不得。”阿虎自個兒笑著過去倒杯茶，“是不是特別感動?。俊?/br>
歐陽庭嗤笑道：“他還沒那個膽子殺我。”

阿虎灌下一口咂咂嘴：“你倒想得開。”

“我大可一走了之不是麼?！睔W陽庭翻過一頁，看著嶼城地貌皺起眉來。

阿虎湊過去看了一眼：“你真想走就不會看這個了?！?/br>
歐陽庭揉揉額角：“誰叫跟著攝政王混飯吃的人也不少。當(dāng)真走了，他們——”

“各有活法，你以為誰真吊死在一棵樹上不成？”阿虎學(xué)他也嗤了一聲。

歐陽庭掃他一眼，放下書來：“行了，說吧。”

阿虎嘿嘿一笑：“小皇帝還是很尊敬他的亞父的?！?/br>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麼？”歐陽庭很是無語。從腦中原主的記憶來看，攝政王對小皇帝可談不上多好。當(dāng)然，也不壞就是了。

阿虎捏著那本書也翻了翻：“你遇刺這事，不是他做的?！?/br>
“但他出現(xiàn)在那兒，不奇怪麼？”

“那你干嘛不問他？”

“他走了?！睔W陽庭磊落得很，也光棍得很。

阿虎一口氣堵在胸口：“那你不會再問？”

“你也說了，不是他?！睔W陽庭拿回書來，翻到先前那一頁，“又何必再問。”

“你好聰聰哦?！卑⒒⒎瓊€白眼，“你，就這麼在家養(yǎng)著，不怕你家小受跑了？”

歐陽庭似笑非笑斜他一眼：“跑不了?！?/br>
阿虎眨眨眼：“你猜到了？”

歐陽庭還沒回答，就聽有人嬌笑著在外頭揚(yáng)聲：“王爺——”

“喏，來了?！睔W陽庭挑挑眉。

“萬一錯了呢？”阿虎意有所指。

“那就錯。”歐陽庭斬釘截鐵道，“橫豎不會是小皇帝?！?/br>
“隨你。”阿虎聳聳肩，利索地又翻窗出去了。

歐陽庭瞇瞇眼，就聽那人推門進(jìn)來：“王爺，瞧玉鏡美不美？”

歐陽庭抬眼看去，忍不住瞇眼皺眉：“你這是……”

老實說，一身珠光寶氣，端的美艷攝人。就是……需要一副將全副家當(dāng)都穿在身上的打扮麼？

玉鏡滿臉喜氣洋洋，扭著腰過來坐下，又伸出手來晃悠七八個鐲子給他看：“最輕的一個都足二兩呢！”

真難為你戴得動。歐陽庭無語地看著那碩大肥厚的金鐲子皺眉。

玉鏡美目一轉(zhuǎn)：“王爺，不好看？”

“……你身形纖細(xì)，這鐲子半兩盡夠了?！睔W陽庭嘆口氣，點著他手腕道，“況且這款識花紋大多粗鄙，也不襯你。明兒叫全管家重鑄了替你再打幾對好的就是?！?/br>
“王爺對玉鏡真好?！庇耒R甜甜蜜蜜笑著偎到他懷里，手指輕輕撫著他傷處邊緣仰頭道，“若是那達(dá)怛王子曉得他特意送來討好我的東西叫王爺評個‘粗鄙’，只怕得哭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