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川風(fēng)塵仆仆地回來了。

“你家大毛怎么樣呢？”錢偉成問。

“動了個小手術(shù)，現(xiàn)在沒事兒了?！?/br>
“對了，”錢偉成想起了什么，“那封信在我那兒，你還要嗎？”

周皓愣了愣，然后平靜地說道，“不要了，拿扔了吧?！?/br>
國慶節(jié)過后的某一天，賈臨約來了周皓。他倆在一個環(huán)境安靜的咖啡廳里，面對面坐著。

“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周皓禮貌地笑笑，“有幾個月了。”

賈臨看著周皓的臉，笑說，“你變化不大。”

周皓還是不習(xí)慣鋪墊式的寒暄，他直接問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也沒什么，就是前幾天我在酒吧碰上了羽騫，看他一個人在那兒喝悶酒，后來才知道，原來是你回來了。這么多年，在外面還適應(yīng)嗎？”

“談不上在外面吧，a市本來也不是我的家啊。”

賈臨附和著勉強地笑了笑，周皓冷不丁問了句，“是江羽騫讓你過來的嗎？”

“不是?！辟Z臨回答得很干脆，“我就實話實說了吧，前幾天他喝醉了，一直喊你的名字。我本來還不信這種電視劇里的橋段，那天晚上還真把我驚住了。”

周皓抿下一口咖啡，苦澀在嘴里蔓延開，他淡淡地說，“你幫我回去告訴江羽騫，我并不羨慕思特里克蘭德的生活，我只是，沒得選擇。謝謝你的咖啡，我先走了?！?/br>
賈臨久久地坐在凳子上，凝視著周皓消失在玻璃門外的背影。

真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男人。

當(dāng)然，周皓的話，他一字不落地通通告訴了江羽騫，江羽騫的反應(yīng)出奇的平靜。

看來，這兩人之間的文字游戲，他一個旁觀者休想猜得出答案。

周六的時候，周皓窩在宿舍里玩了玩手機小游戲，打發(fā)消磨時間。接到一通快遞電話，讓他下樓取快遞。周皓趿上鞋，下了樓，心想一定是錢偉成的東西。

取回來，他就把快遞擱在了桌上。

晚上，錢偉成從網(wǎng)吧回來，又開始大肆吹噓他的游戲技術(shù)，順便把隔壁寢的徐建華貶低一通。

“你的快遞，給你放桌上了?！敝莛┐驍嗔怂?。

“我的快遞？”錢偉成有點懵，“我沒買東西啊?！?/br>
他趕緊拆了快遞紙盒子，發(fā)現(xiàn)了還有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打開一看，全是一些塑料模型。

“啥玩意兒??？”錢偉成剛咕噥一句，就發(fā)現(xiàn)了里面有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皓皓，你可以有選擇的?！?/br>
“皓哥，這是你的快遞吧?！卞X偉成把卡片交給了周皓。

周皓掃了眼，默不作聲。那些寄來的小玩意，他全部收下，與原先的飛機模型放在了一起。

他從床頭撿起那本，攤開來，用筆在某一句話上畫下了粗粗的一條印記——

“上帝的磨盤轉(zhuǎn)動很慢，但卻磨得很細(xì)?！?/br>
第58章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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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緩緩地淌過，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是十二月下旬了。

懷舊的上世紀(jì)歌聲響起，咖啡館開館營業(yè),男人依然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凝視著玻璃窗外的街景。

當(dāng)他抬起手腕看一看時間,女店員們都知道，這個沉默的英俊男人要離開了，于是，她們又開始期盼著明天——明天又能看見這個寡言的紳士了。

十二月份發(fā)生了兩件天大的好事——

嚴(yán)明算是實現(xiàn)了學(xué)生時代的愿望，他跟江老師在一起了,周皓為他感到高興；

前幾天，路過一家體彩中心,周皓花兩元買了一注彩票，開獎那天中了3000塊。

他拿著這份意外得來的錢財,去了閔臨區(qū)的地鐵站,他渴望再次見到當(dāng)年那個彈唱的青年人。如果那人還在,他要把這些錢都散出來,請他再彈一首。

周皓擠入來往的人流,從陌生的臉龐上一一掃過，找了好久，他都沒有找到一個背吉他的男青年。其實他已經(jīng)不記得那人的長相了,但直覺告訴他,那人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

應(yīng)該的,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踏步，這個社會發(fā)展得太快了，稍不留神你就會被如今的現(xiàn)代化節(jié)奏碾得粉身碎骨。

周皓感到有些沮喪，但同時，他在心底再一次為那位男青年默默地祝福：愿你有個燦爛的前程。

回去的時候，周皓在天橋底下碰到了一位年過古稀的老奶奶，冷風(fēng)中支起了一個小攤，在賣襪子跟手套。而她的旁邊，是一對衣衫襤褸、面露憐色的中年夫妻，他們在向路人乞討。

鮮明的對比，吸引了周皓。

“這襪子怎么賣？”周皓在老奶奶的小攤邊停了下來。

“十塊錢四雙。”老奶奶豎起四個指頭。

周皓蹲下身來，給自己選了五十雙襪子，又挑了二十副毛線手套，分了兩個袋子才勉強裝下了。

“一共多少錢？”

老奶奶有點算不明白，嘴里不停念叨著數(shù)字，加加減減，最后告訴周皓，一共是520元。

“奶奶，你算錯了?！敝莛┌?000元交給了這位老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伙子，多咧，錢多咧……”身后蒼老的喊聲，絲毫沒有叫停住周皓。

周皓拎著兩大袋東西回到宿舍，錢偉成嘴里啃著個蘋果，含糊不清地問，“皓哥，你買的什么啊？”

周皓把東西擱在桌子上，“特地給你買的襪子跟手套?！?/br>
“我勒個去，”錢偉成故作驚訝狀，“你這是搞副業(yè)??？得了，趕明兒咱倆也去路邊擺個小攤。我來吆喝，你來賣?！?/br>
周皓白了他一眼，“還吆喝？你是覺得城管管不著你是吧。”

錢偉成不耍嘴皮子了，站在一旁唉聲嘆氣。嘆氣聲極重，擺明著就想等周皓問他，你咋的啦？

終于，周皓聽不下去了，沒好氣地問，“干嘛呢！”

“皓哥，你知道咱們這個月的獎金是多少嗎？只有三千五……說出去誰信啊？好歹也是個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這獎金一個月比一個月少?！卞X偉成憤憤地說。

“知足吧，剛進醫(yī)院，咱都沒獎金，只能拿個基本工資。”

“唉，本來我心理還沒那么不平衡，可你知道咱們進修的這家醫(yī)院，一個普通的初級醫(yī)師獎金是多少嗎？”

“多少？”周皓問。

“這個數(shù)?！卞X偉成用手比劃了幾下，“一萬打底?！?/br>
周皓沒太大反應(yīng)，他正準(zhǔn)備把昨晚換洗的衣褲拿到衛(wèi)生間去洗，“別跟人比，人比人，氣死人。不是你說的嘛，得看淡點?！?/br>
“算了算了，不提了?！?/br>
屋子里有暖氣，用涼水洗衣服也不會覺得很冷，周皓把外面的厚棉襖扔進了洗衣機，其余的，他打算手洗。

吭哧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