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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塞和里氏一句沒聽懂,沒法子只能把博啟從被窩里揪了出來當翻譯。 博啟頂著一臉的睡眼惺忪同她解釋,原來李念原是在給李氏做早點。 李念原樂呵呵地對博啟說:“大外甥孫兒,你同你娘說,我做的是我姐小時候最愛吃的水磨芝麻湯圓,哎呀可惜,北京這糯米不大對味兒,要是在揚州我一準能做得和娘做得一模一樣?!?/br> 博啟原樣轉述給了塞和里氏,李念原到底是長輩,塞和里氏無奈也只能隨他去了。 到了用早點的時候,李念原跟小狗似的殷勤地繞著李氏打轉。 “jiejie,你嘗嘗,可是同從前吃過的一個味兒?” 李氏睡了一晚上心情已經(jīng)好多了,她吃了一個眉眼間溢滿了笑容。 “是一個味兒,難為你一個大男人還能做得這樣好?!?/br> 李念原驕傲地說:“咱們老李家那是祖?zhèn)髁艘粭l吃貨舌頭,身為一個老饕,怎么能不會兩下子呢?你那小孫女就是隨了我們老李家的人,她在揚州竟然同我搶螃蟹吃!” 珍珍此時坐在李念原的燕云樓里打了噴嚏,絲毫沒有意識到她的舅爺爺正在阿奶面前結結實實告了自己一狀。 第118章 于是李念原便把珍珍在揚州怎么把清江浦的螃蟹全買了去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李氏,說的不多不少,倒也沒冤枉珍珍和阿靈阿這兩“小壞蛋”。 最后他總結道:“jiejie,我本來呢是生氣的,要是擱外人我非得揍一頓才解氣,不過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我饒了她吧,往后的螃蟹我給包了。jiejie你是沒看見這小丫頭片子怎么糟蹋蟹的,把我給心疼的喲……” 李氏被弟弟神氣活現(xiàn)又上躥下跳的動作逗得直樂,難得暢快地大笑出聲。 吳雅家的人看李氏今日好多了,也就放心地留他們姐弟兩說話續(xù)舊。 塞和里氏不敢走遠,在外屋里做針線活,萬一李氏再一個激動昏倒她好進去照看。 她時不時往里張望一下,感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回 聽婆婆一日內大笑這么多回。 里屋中,李氏讓李念原上炕坐她身邊,李念原打小就在南方長大,不怎么習慣炕,他人又敦實,吭哧吭哧地費了半天勁才把自己的腿盤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李氏淡淡地笑著問:“你到底是南方長大的,不習慣炕吧?!?/br> 李念原嘀咕問:“難道jiejie就習慣了?” 李氏點點頭,嗪著淺笑說“都半輩子了,早就習慣了?!?/br> “jiejie,回頭你和我回老家,再去揚州去金陵,我在江南好多大宅子,保你一天換一張床一年都不重樣?!?/br> 李氏搖搖頭,點點他說:“jiejie老了,而且旗人不能隨意出京的?!?/br> 李念原不屑地撇撇嘴又想起了一件要緊事:“那滿……” 他本意是想說“那滿洲韃子對你好不好”,可一想好歹是jiejie的夫婿,只能剎住車改口問:“那滿洲粗人待你好不好?” 說來老李家不但遺傳吃貨舌頭,還遺傳護短,李念原心里他jiejie是一朵鮮花插在了額森這坨牛糞上。 而珍珍眼里她jiejie德妃配康熙同樣也是如此,這兩人一老一少,一個心里不住嘀咕滿洲韃子,一個總愛把一頂“狗皇帝”的帽子罩康熙爺腦袋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李氏看他眼中憤憤不平又怎不知他的心思,她握住弟弟的手說:“山河破碎風飄絮,jiejie能有如今這樣安穩(wěn)的日子已經(jīng)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了,你姐夫他待我很好,若是我沒被擄,按著爹娘的安排嫁人,也不一定能尋著這樣好的夫婿?!?/br> 李念原松了口氣,有點不情愿地說:“jiejie說好我便信了。要不好嘛,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此時他眼神興奮地閃動著,“jiejie,你住的這院子有些小,我給你換個大的可好?jiejie你還缺什么要什么都告訴我,你別替我省錢,我這輩子窮的只剩錢了?!?/br> 李氏聞言呵呵笑了起來。 “這院子是皇上賜的,換不得,家里就這幾口人,住那么大院子做什么,足夠了。我什么都不缺,皇上賞了三座莊子一座當鋪,如今都交給了珍珍的夫婿在打理,一年一萬兩的進項不僅能夠家里吃喝,還能每年再另外置產(chǎn)。” 李念原一句“韃子皇帝”到了嘴邊生生給噎了回去。這也怪不得他不喜歡康熙爺,要不是他祖宗入關燒殺擄掠,李氏也不會被擄去關外,他們家也不至于生離死別。 雖然這不是康熙干的事,但祖?zhèn)鶎O償,這頂帽子還是得扣他腦袋上。 “jiejie,皇帝為什么要賞你宅子?我瞧著姐夫也不是當官的啊。” 李念原是鹽商,少不了和淮揚官場打交道,他見過額森一次就聞得出他身上沒有官氣。 想到這里李念原又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大爺?shù)臐M洲官老爺各個又貪又色,幸好姐夫不是當官的,不然可苦了jiejie。 (此時,在黃河大堤邊的阿靈阿也打了個噴嚏。) 李氏一時間到不知道要該怎么同他說,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他真相。 “你在江南見著了珍珍可是?” “是啊,這小丫頭片子有趣的很,還和jiejie有五六分相似。” “那是我的小孫女。”李氏道,“我還有一大孫女,比珍珍年長一些,生得同我更像些?!?/br> 李念原欣喜地問:“大外甥孫女在哪?她也是旗人吧,可是也嫁在了京里?jiejie要不把她叫回來讓弟弟見見?” 李氏輕輕咳了一下。 “她十年前進宮去了?!?/br> 李念原沒懂她的意思,只當大外甥孫女是去做宮女。 說來前朝那也是有宮女的,他小時候聽爹娘提過,每到選宮女的時候皇宮的太監(jiān)就會到京郊到處搶女孩,一搶進去終身都出不來。 李念原聽得心口疼,他一拍大腿說:“別擔心jiejie,世上沒有錢辦不到的事,咱們砸他個十萬兩,十萬兩不行就砸一百萬兩,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救不出大外甥孫女?!?/br> 李氏看他沒明白,又咳了一下。 “她……她是伺候皇上的人,出不來?!?/br> “伺候?” 李念原仔細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的意思,突然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李氏大驚連聲喊著“念原念原”。 塞和里氏原來以為是婆婆又不舒服趕緊跑了進來,可進屋一瞧發(fā)現(xiàn)舅老爺昏倒,當下不明白發(fā)生了何事愣在那里。 李氏對她說:“快去請大夫來?!?/br> 李念原這一昏昏了大半天,等他也悠悠醒轉的時候都是下午了,他一睜開眼睛就瞧見了守在床邊的徐承志。 滿臉擔憂的徐承志半個字都沒說呢,李念原就扔了徐承志蓋在他頭上的濕帕子,拽著徐承志的手又嚎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