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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的男人仿佛是含著無奈又縱容的笑意說出的這些話。“反正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了,再讓你再多賴一會兒床,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沒什么……大不了。沒什么……沒什……——終于,意識雖然沒有完全清醒,但也復(fù)蘇了大半。艾爾利能夠聽清的也就是那個男人的低聲喃語的最后半句,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輕,之前還在悄悄把他往深處引的“水流”逆轉(zhuǎn)了方向,轉(zhuǎn)而將他往上托起。急急忙忙,像是不敢有半分的耽誤——就跟被什么可怕的怪物威脅了似的。……然后他就醒了。迷蒙的雙眼能夠睜開,不止是指尖,雙手失去了束縛,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抬起。總而言之,醒來后,艾爾利躺在湖邊,身子還有大半浸著湖水。這一幕真正重生的場景,前面也曾經(jīng)作為結(jié)局描述過,但其中還有些許藏得稍微深一些的細(xì)節(jié),如今再說也不遲。湖水自然是冰涼的,把身上僅有的袍子打濕后,濕潤的地方緊緊地貼著肌膚,也將透心的涼意帶進(jìn)了體內(nèi)。但這點兒涼對艾爾利來說,已然算不得什么了。因為現(xiàn)在的他還擁有生命,湖水也是鮮活而真實存在的,跟那個沒有盡頭的虛無之境中的黑暗相比,就仿佛如陽光一般溫暖。只是。沐浴在真正的陽光中的他,醒來之后的最初時刻,其實并沒有在“活過來了啊”的感慨中沉浸太久。確實意想不到,也能夠心懷感激,同時點燃起一點點期望。可更多的……“是你嗎?”艾爾利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沒有明確的對象,這個湖邊,毫無疑問就只有他一個人。那么,是在問誰呢?答案就潛藏在他不知為何泛起了些微酸楚的心里。——是你吧……應(yīng)該就是你。除了你之外,想不到有誰能在那樣決絕的情況下,還能不把我遺忘。似乎在不久之前,有人在黑暗中呼喚他。那個人,是梅林。艾爾利才醒過來,也許是因為還有些不適應(yīng)這重新得到的人類軀體,他感到四肢隱約有點發(fā)酸,因此,歇了一會兒之后,才慢慢地站起來。穿過低矮的灌木叢,他有些累了,又稍稍地在算不上路的草叢邊歇了歇。那時他扶著一旁的樹,權(quán)當(dāng)做可以暫時停下喘口氣的支撐。在喘氣的過程中,艾爾利的視線還在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眺望。四周所能望見的,就只有仿若按著同樣的模子印出來排列整齊的一棵棵大樹,一簇簇草團(tuán),還有……視野里,忽然鉆入了幾點跟其他的事物相比顏色更為鮮麗的東西。就在某一棵樹的樹腳,依稀地藏著一團(tuán)粉白摻雜的色彩,乍眼看去,就像是藏在樹后的某一個人不小心沒能藏住的袍角——當(dāng)然,那棵樹后實際上是沒有人的。這是在艾爾利莫名改變前進(jìn)的方向,忍不住去那兒瞧了瞧之后得到的遺憾結(jié)果。“雖然明白他不可能在這里,但還是……算啦,有這么一個收獲也不錯?!?/br>他所指的“收獲”,便是羞澀地生長在樹腳的這一簇野花。花瓣細(xì)長,從花蕊那兒延伸出的是白色,而到了花瓣的尾端,就漸變地沾染上了柔嫩的粉紅。很眼熟,越看越覺得眼熟。就像是它們刻意扎根在這兒,就是為了在未來吸引到他的注意似的。艾爾利蹲了下來,抱著膝蓋,歪頭打量著這簇粉白色的小花們,思緒沒能忍住,老早就去往了遙遠(yuǎn)的方向——大抵還跨越了世界。“真的好像啊?!?/br>“跟梅林老師的耳朵……不對,是耳朵還是掛在耳朵上的裝飾?話說回來,我一直都以為那就是他的耳朵……”哎呀呀,到底是耳朵還是裝飾品,之前居然完全沒注意。艾爾利更加沒注意到,他為了這么一個似乎很無聊的問題,在野花跟前蹲著看了不知道多久。視線確實落在了這里,可他的心,大抵也跟那飄遠(yuǎn)了的思緒一起情不自禁地離開了。這才多久啊……唔,對他來說好像不太久,但不知道外面過去多長時間。啊啊,這不是重點。重點就在于——“我好像,也很想要快點見到你呀?!?/br>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瞅著花兒們,用非常小的聲音說起了悄悄話。真正想要傾述的對象,依舊不在這里。為什么說的是,“也”?直覺,也有可能是他的錯覺。反正……在聽到模糊的時候,艾爾利總覺得,自己還聽到了某個男人很是依戀地說著,想要讓他快點醒來。如果是這樣,那么,當(dāng)做“某個人”也想要快點見到他——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吧。現(xiàn)在的心情還頗為奇妙。以前……唔,以前……怎么就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思念某個魔術(shù)師呢?不是說“以前”就不思念某個人了,只是,程度不大一樣。還記得他曾經(jīng)拿這個事情開過玩笑,對張口就是“想念想念”的魔術(shù)師說:“話說,梅林老師,過去的幾百年里,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么想念我???”根據(jù)記憶,魔術(shù)師在明顯是卡殼的一端沉默后,相當(dāng)狡猾地辯駁他對他的思念是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增加的。“每一天都在增加。所以說,就是一天比一天更想念你,也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你哦~”……完了,如今的情形竟是跟當(dāng)初反了過來。艾爾利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突然就如此地思念”某個人了。這樣的心情,除了用“奇妙”來形容以外,似乎還摻雜著些許別樣的情緒。“還有一些話想要對你說,不過……”“等見到你之后再說吧?!?/br>*****“我——不允許!”“還有我!哼!識趣的話就趕緊退下吧,你這個一頭亂毛私生活混亂的混賬魔術(shù)師!”“……”“……”僵持。非常尷尬、但rou眼可見雙方都絲毫不愿退讓的僵持。“喂?!?/br>“我說?!?/br>“這是什么情況啊?!?/br>“為什么——在隔壁分支里,所有人都能夠開開心心地把醒過來軟綿綿又可愛的艾莉醬抱回家,就只有我!要被你們這群突然冒出來的家伙從中阻撓?!”說出這番話的男人,也就是被前面嚴(yán)令要求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不,其實并沒有這么直白地說出來)的梅林,雖然臉上還有微笑,但,那絕對是毫無笑意的皮笑rou不笑。“你在說什么,梅林?!?/br>直面于他,并且神色如常、毫無后悔退縮之意的這位金發(fā)的少女騎士,也毫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