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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朱雀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6

分卷閱讀56

    顯/露,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異樣的蒼白, 陰云從天邊聚攏,慢慢的朝遠處逸散開來。

    陳鳶跌坐在地上, 周圍是被打碎的茶盞碎片以及濕/漉/漉的茶水葉子, 有的甚至沾黏在了那件精致的堆花裙上,光鮮不再。

    她慢慢站起身來, 與陳鸞平視, 脊背挺得筆直。

    她可以在所有人跟前頹廢狼狽,卻絕不能容忍自己在陳鸞面前彎一下腰。

    像是知曉她心中所想,陳鸞撫了撫手上的護甲,冰涼的觸感讓她身子微頓,而后掀了掀眼皮,有些散漫地道:“你雖是庶女,可得爹與祖母寵愛, 若沒有那些害人的壞心思, 未必就不可以嫁個權(quán)貴人家, 得一份好姻緣?!?/br>
    陳鳶連著幾聲冷笑,胸膛起伏幾下, 手指尖都繃成了青白色,聲音怨毒:“事到如今,你何須在這惺惺作態(tài)?你我同為國公府小姐,不過是因為嫡庶之別, 我就得處處不如你?”

    “你說我心思歹毒,你又是什么好人不成?”

    被嫉妒與怨恨沖昏了頭腦的人,說什么都于事無補。

    陳鸞更懶得與她多費口舌。

    “你說得沒錯,我不是好人,所以不會放過你?!标慃[漫不經(jīng)心地說完,目光轉(zhuǎn)而落到陳申的身上,后者面色鐵青,今日戲劇性的一幕幕令他看得頭昏腦漲,半晌回不過神來。

    “鎮(zhèn)國公,您這向來懂事又乖巧的小女兒,今日可讓您刮目相看了?”說罷,陳鸞由流月扶著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書房。

    連爹都不叫了,直接稱一聲鎮(zhèn)國公,陳申神思恍惚,而后從心底升起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這個自小出色的嫡女,或許是真的感到了心寒,打定主意與他斷絕關(guān)系了。

    荷包上吊著的流蘇穗隨著步子而輕輕蕩,陳鸞脊背挺得比誰都直,遠遠看著,纖細(xì)的背影連頭發(fā)絲兒都透著一股子清傲的意味。

    書屋前頭是一片小竹林,這個時節(jié),狹長的葉片都綠得滴水,陳鸞身子陡然一頓,而后扶住一根竹枝,像是不堪重負(fù)一樣彎下了腰。

    流月連忙扶住她另一只胳膊,擔(dān)憂得連聲問:“娘娘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坦?”

    陳鸞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后抬起了頭,眼尾處泛著銀光,還帶著點紅。

    再怎么說,國公府也是養(yǎng)她育她兩輩子的地方,今日想將心懷鬼胎的庶妹塞給她夫君的,是與她流著同樣血液的爹。

    而一直處心積慮想著置她于萬劫不復(fù)死地的人,是她的親meimei。

    活到這個份上,陳鸞自個想想都唯有苦笑。

    “娘娘不必與二小姐一般見識,她陰謀詭計再多,也越不到您的頭上去?!绷髟驴闯隽诵┒四邅恚泵Τ雎晫捨康?。

    陳鸞搖了搖頭,嫣紅的唇瓣失了血色,變得有些蒼白,連帶著聲音也有些啞,“不,她今日極聰明。”

    陳鳶說的那些話,字字誅心,但凡是個男人,都沒有可能真的置若罔聞,一笑置之。

    況且那人還是個那樣高傲的性子。

    陳鳶今日那些話,看似是受了刺激慌不擇言,實則早有醞釀,今日若真讓陳鳶如愿進了東宮,這段話也將會扳倒她的底牌。

    今日只不過演變成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shù),陳鳶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而已。

    她現(xiàn)在沒有國公府做依靠,便只能步步為營,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

    陳鸞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伸手揉著眉心,問:“殿下現(xiàn)在何處?”

    “許是在堂屋坐著呢,娘娘,咱們要去尋嗎?”

    一陣風(fēng)貼面而過,竹葉沙沙作響,有幾片晃晃蕩蕩從高處飄落,帶著零星的濕意,打著旋兒落到潮濕的泥土上。

    察覺到那一縷縷細(xì)密如針的絲線,流月不由得輕咦了一聲,道:“娘娘,下雨了,咱們先回屋避避吧。”

    陳鸞頷首,邊走邊吩咐道:“這段時日,叫人牢牢盯著玉色閣與梨花軒,萬不可松懈,但凡有一絲可疑之處,即可稟報?!?/br>
    若不出意料,陳鳶與玉色閣的那位康姨娘,都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的。

    這事,不能再出岔子了。

    雨勢頃刻間變得極大,如同倒灌的江水,落得天地之間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那扇像珍珠串起來的雨簾,便只有搖曳在風(fēng)雨中的大樹,零星幾棵,散著綠色的黯淡光澤。

    堂屋中卻只有急得來回踱步的胡元,還有一盞尚冒著熱氣的清茶。

    卻獨獨不見男人的身影。

    陳鸞眉心微蹙,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胡元滿臉急色地走到跟前,拿著拂塵行了個禮,道:“娘娘,您可算是來了。”

    胡元是紀(jì)煥身邊伺候的老人了,行事滴水不漏,妥妥的老狐貍,難得見他有這樣急的時候。

    “發(fā)生了何事?殿下呢?”豆大的雨打在屋頂?shù)耐咂?,聲勢浩大,陳鸞走近幾步,斂了神色發(fā)問。

    “娘娘,宮中傳來急報,皇上……皇上不行了,太子爺方才得了消息就進了宮,叫奴才留在此地護送娘娘即刻回宮?!?/br>
    這樣不得了的消息,胡元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隔墻有耳,被國公府的下人聽了去,那可是要命的死罪。

    “你說什么?”陳鸞才將坐下,這會聽了這樣石破天驚的消息,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的聲音帶著絲縷不穩(wěn)的顫意,而后被淹沒在雨里。

    既是男人探來的消息,那便是八九不離十了,陳鸞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快速盤算著日子,前世昌帝雖然身子一直不好,可也撐過了幾個春秋,一直到三年后的嚴(yán)冬,才堪堪咽氣。

    也因此,紀(jì)蕭穩(wěn)坐了三年太子儲君位。

    難不成是因為她的重生,太子提前被廢,連帶著昌帝也要提前逝世?

    胡元急得額上的皺紋都顯出來幾條,他伏在陳鸞耳邊道:“娘娘,宮里的事要緊,事不宜遲,咱們等雨勢稍緩便入宮吧,太子爺這會恐怕已經(jīng)到了?!?/br>
    陳鸞身子僵硬得和石頭一樣,腦子卻十分清明,也顧不得此刻滂沱而下的大雨,她從椅子上起身,道:“咱們現(xiàn)在就走,流月,你命人去告知祖母一聲,只說我有急事先回宮了?!?/br>
    流月也知道事情嚴(yán)重,與一個侯在堂屋外頭伺候的小丫鬟耳語幾句,便拿著傘小跑回陳鸞身邊。

    屋檐下,雨水筑成了一堵水色的城墻,頭頂?shù)膫銓㈥慃[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也還是被打濕了肩頭,鬢邊的碎發(fā)濕噠噠地貼在耳畔,陳鸞被迎面而來的強風(fēng)吹得咳了幾聲。

    胡元心底叫苦不迭。

    明明好好的一個回門日,先是殿下被那個不知所謂的庶女氣得險些拂袖而去,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再是宮里突然傳來密報,一代帝王生命垂危,太子爺只好先行一步入宮。

    他這好容易等來了太子妃,卻又突然下起這樣大的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