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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的差別當(dāng)真就如此大嗎? 可高高在上的嫡女又如何?自從她點頭去答應(yīng)嫁去東宮,又對八皇子惡語相向的時候,結(jié)局就注定了不會好過。 當(dāng)初皇后當(dāng)眾賜婚,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若是臨時變卦,有損皇家英明威嚴(yán)。 也會讓廢太子徹底寒心。 除非皇帝打算徹底不念父子之情,已準(zhǔn)備將廢太子處死。 沒有得到個老太太的準(zhǔn)話,哪怕陳鳶心底篤信,那也是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沒個著落。 康姨娘笑著撫了撫她手背上隱現(xiàn)的青筋,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疲憊之意,這段時間事兒多,她年齡又已經(jīng)大了,這一胎懷得尤為艱難。 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不能急躁,這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斗爭陰謀層出不窮,她得好好保著腹中骨rou誕生。 母以子為貴,她當(dāng)年能熬死身份遠遠高于她的蘇媛,現(xiàn)如今就能憑著三個孩子與那位大名鼎鼎的錦繡郡主斗斗。 “鳶兒莫氣,你好好瞧著這每一張對你暗含不屑的面孔,牢牢記在心上,這些都將成為你一路前行的動力?!?/br> “若你日后身居高位,她們所有人,包括你祖母,都得跪下來迎你?!?/br> 臥薪嘗膽韜光養(yǎng)晦,陳鳶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輕輕咬著下唇,一張清秀的芙蓉面上交織著無措,低著聲音道:“可上回爹爹說的是叫我以嫡女身份入八皇子府……” 嫡庶一字之別,地位卻將天差地別。 康姨娘目光黯了黯,想起這個氣得腦仁都生疼,她暗自吸了一口涼氣,有些無力地道:“是娘拖累了你們?!?/br> 遠遠的,繞過小路旁婆娑的樹影,一行五六人朝著福壽院而來,為首之人長裙曳地,珠環(huán)相撞,若空谷幽蘭,又似人間一朵富貴嬌花。 陳鳶頓時無意識咬上下唇,她嫡姐這張臉,任何女人看了,都要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來,整個京都,能在美貌上不遜她的,只怕也只有養(yǎng)在深宮后庭那朵帝王花小公主了。 容貌與地位,在這兩樣上,她輸?shù)靡凰俊?/br> 唯一能牢牢抓住的,只有爹爹的寵愛和姨娘的苦心籌謀。 “大jiejie可是來尋祖母的?祖母在午歇,這會誰也不見。”陳鳶松了挽著康姨娘的手,上前幾步,頗為善解人意地解釋。 陳鸞不甚在意地掃了眼立在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微微勾唇笑,目光暗含譏諷,傾身湊在后者耳邊低語:“怎么?迫不及待來瞧我的笑話?” 陳鳶瞳孔微縮,女人聲音極妖極柔,轉(zhuǎn)了幾個彎兒,好好的一句話生生被她說出七八分的不屑來。 她身子一瞬間有些僵硬,但思及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便也無懼起來,“大jiejie莫非真以為賜婚的懿旨說收就能收回?” “jiejie一定十分難過吧,當(dāng)初瞧上了太子的權(quán)勢與太子妃的高貴,如今太子被廢,若是仍要嫁過去,jiejie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嬌小姐,該怎么辦呢?” 陳鸞漫不經(jīng)心地輕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反問:“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能瞞得過誰?我,還是太子?” 陳鳶不動聲色強自撐著,也是被她毫不留情面的話激得動了真怒,壓低了聲音冷哼:“若是我嫁給了jiejie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男人,對jiejie而言,也是一種莫大的打擊吧?” 陳鸞臉色寸寸冷了下來,眼眸中涌動的霧意卻更迷蒙,遠遠瞧著,像是在笑著同陳鳶低語一般。 “嫁?由你這個庶女嫁入東宮做正妃嗎?” 這句話正正好戳到了陳鳶的痛處,實則她心底門清,哪怕是姨娘扶正了,她入東宮,也頂多以良娣的身份伺候紀(jì)煥。 太子妃之位,輪不到她。 許是她們在外頭鬧出了些動靜,里頭一個婆子臉上含著笑出來,對著陳鸞道:“老太太喚大姑娘與二姑娘進去說話?!?/br> 陳鸞妙目一掃,笑著頷首,而后蓮步輕移,先一步踏入了福壽院里屋。 冰盆送涼,將先前在烈日下升起的燥熱之感一一撫平,屋子里重又燃起了安眠的檀香,灰粽色的床幔瞧著穩(wěn)重,紗簾半掛,老太太半睜著眼靠在床頭,身后墊了幾個厚實的軟枕,手里頭還捏著那串佛珠。 陳鸞緩緩走近,將將握了老太太如竹枝節(jié)一樣的手,也不先問事情是如何個說法,只是有些心疼與自責(zé)地道:“祖母辛苦了,都怨鸞兒不叫人省心。”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平素里就連到院門口走走都嫌累得慌,這會卻奔波了一上午,絲毫不敢松懈,自然累得慌。 “這哪能怪你?”老太太和藹得很,而后抬眸望著后面跟著進來的康姨娘和陳鳶,也是心情不錯,笑著道:“怎么都急慌慌的來了?” “二姑娘,你姨娘身子要緊,外頭天熱,你該攔著的。” 老太太慈眉善目,話語溫和,若是尋常時候,康姨娘定覺著有些受寵若驚,可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頭,她只覺得心中一個咯噔,一股子不妙的預(yù)感從心尖升騰而起。 “祖母說得是,可姨娘說有關(guān)大姑娘的終身大事,她只有問個清楚才能安心?!标慀S半跪在老太太的榻前,清秀的臉上交織著憂心與深濃的不安。 陳鸞簡直要為這般收放自如的演技拍手叫絕。 檀香味不濃不淡,恰到好處,老太太身子往軟墊上挪了挪,咧嘴笑了幾聲,銳利的目光落在幾人的臉上,洞察秋毫,看透人心。 “有何不安心的?皇后娘娘的賜婚懿旨早已下達國公府,還能收回不成?”老太太頭上戴著抹額,正中鑲嵌著一顆綠翡翠,泛著幽冷冷的光。 康姨娘與陳鳶緊繃的身子頓時松軟下來,如獲大赦般悄悄松了一口氣,陳鳶抿了抿唇,頗有些難過地擰眉,沖著默不作聲的陳鸞道:“大jiejie也莫太憂心,想必皇上顧念父子親情,總歸日后衣食無憂,過得也不會太為難?!?/br> 陳鸞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瞥了她一眼,不想多與她說些什么。 老太太瞧著眼前這一幕,不怒反笑,將陳鸞招至床榻前囑咐:“如今八皇子入主東宮,身份更見尊貴,你們雖有年少相扶之誼,卻也得好好約束自己的性子,不可再像之前那般恃寵而驕,失了身份體統(tǒng),這些話,可往心里去了?” 陳鸞目光微閃,老太太話說得再清楚不過,哪怕她早有預(yù)感,也還是打心底生出了塵埃落定之感。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個月,終于與前世錯開了。 “祖母的話,鸞兒都記下了?!?/br> 她目光平和,聲音清脆如珠玉落盤,一聲應(yīng)承讓陳鳶與康姨娘如遭雷劈,不敢置信。 方才老太太說的誰? 定是外面日頭太毒,她們站久了,這會神思不齊,聽左了去吧? 第26章 夜里, 月明星稀,幽暗的天空上,一輪皎白明月微彎, 零零碎碎的星子顯得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