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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朱雀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4

分卷閱讀24

    里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陳鸞的身上,她有些茫然地抬眸,正正墜入男人如墨濃深的眼瞳里。

    難得又見到她這幅懵懵懂懂的模樣,紀煥眼底閃過絲縷極淡的笑意,再次重復道:“過來?!?/br>
    陳鸞這回是聽明白了,卻不好當著這樣多人的面打紀蕭的臉。

    人多是非多,叫那些多嘴多舌的侍女聽見了,原本沒什么的都要生出些什么來,白的能說成黑的去。

    陳鸞默了默,避開了他的視線,沒有挪動腳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畢竟那日皇子府上的談話,也只有他們二人知曉,而這天下所有人,都以為她陳鸞將入主東宮后院。

    紀蕭簡直要被紀煥這般目中無人的模樣氣得頭昏腦漲,他寒著臉,也顧不得什么溫文爾雅的形象,怒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孤的太子妃,來也是到孤的身邊來!”

    紀煥冷眼望著他,朝前逼近了一步,已是動了真怒。

    他的氣勢如山巋然,紀蕭防備地退后了一步,平素里總是溫和儒雅的面容已然增了七分猙獰。

    陳鸞見勢不對,幾步走到紀煥身邊,微啞著聲音低低喚他,“殿下!”

    這一聲殿下,像是喚醒了時間,紀煥微微側(cè)首,見小姑娘乖乖站在了身邊,一雙澄澈的清眸中盡是擔憂之色,他心中輕嘆一聲。

    今日他的確是被紀蕭的所言所行激怒,心境被擾,竟也如毛頭小子一般魯莽行事了。

    朱雀河畔的喧鬧聲在此時突然靜了一瞬,而后又激蕩起千余層聲浪,陳鸞知道,那是龍舟賽即將開始了。

    她將鬢邊的發(fā)挽到白凈的耳后,抿著唇對著紀蕭歉聲道:“殿下的一番好心,臣女心領了,只是今日臣女早邀了三兩好友出來瞧熱鬧看賽事,自不能此時毀約,讓她們苦等,還望殿下諒解。”

    經(jīng)此一鬧,紀蕭對她也徹底沒了什么好印象。

    當下就沉著臉,道:“罷了,就當是孤今日多管閑事?!?/br>
    紀煥冷眼瞥過去,自有侍女掀了珠簾,南陽王走在最后,大笑一聲,沖著面色變換不定的紀蕭高聲道:“那本王只好等下回再與太子殿下暢談了?!?/br>
    這對父子就連敷衍話都是如出一轍,紀蕭氣極,待人都下了畫舫,掀了小幾,目光陰寒滲人,“這個老匹夫!待孤日后,定要將南陽王府連根拔起?!?/br>
    康禪上前,輕撫了撫他的后背,目光悠遠,輕聲緩勸:“如此看來,八皇子確實對國公府的大姑娘動了不一樣的心思。”

    紀蕭坐在長凳,冷冷地哼了一聲,嘴角掀起涼薄的笑意,“原本就是個做擺設的太子妃,他紀煥倒是當寶一樣的,待陳鸞入了東宮……”

    折磨人的方法千百種,他紀煥有通天本事能把手伸到東宮后院?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康禪卻懂了。

    正因為懂了,眼底的笑意才越來越濃。

    胞姐為這事千叮嚀萬囑咐,萬不能叫那嫡女過得逍遙快活,他如何能袖手旁觀?

    太子心胸狹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就方才陳鸞走向八皇子的那幾步,他就不會讓她好過。

    眾人才下了紀蕭的畫舫,熱浪便撲面而來,南陽王斂了神色,沖著紀蕭道:“南陽王府也訂了一艘畫舫,這便先走了?!?/br>
    不然紀煥那兒,也容不下這么多人。

    紀煥行在前頭,這樣熱的天,男人一襲清冷黑衣,竟如閑庭漫步一般,不疾不徐,始終與陳鸞隔著三兩步的距離。

    兩人離得這樣近,陳鸞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竹香,淺淡凜然,他生得高大,陳鸞須得抬頭才能瞧見他的面部輪廓,可這一抬眸,就被正午的太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眼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不知紀煥也來了這里,有心想問,卻也不好開口,直到跟著男人進了畫舫里艙。

    珠簾掀起又放下,清脆的碰撞聲響起。

    陳鸞眨了眨眼,睫毛上掛上了一顆顫巍巍的淚珠,紀煥斂目瞧了片刻,從她手中抽走了白得如雪一樣的帕子,淚珠沁在帕子上,染上了一小團的濕濡。

    “受欺負了?”他問得極緩慢,聲音醇厚溫和,眉宇間卻攏著一團化也化不開的濃霧冰寒。

    透過一層薄薄的布料,他手指尖上的溫度傳到她的眼瞼上,溫熱而酥麻,陳鸞睫毛微扇,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從耳根子紅到了脖頸:“殿下怎么來了?”

    他慣來清冷,喜歡獨處,這樣人多熱鬧嘈雜的場所,他向來避而遠之。

    紀煥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小姑娘紅透的耳根上,又想起方才紀蕭叫囂的那幾句,他掀了掀唇角,道:“閑來無事,出來游舟品酒?!?/br>
    陳鸞的目光掃過小幾上的酒壇子,彎了彎柳眉,帶著些笑意問:“殿下今日心情極好?”

    無怪她這么問,世人皆知八皇子自律,極少沾酒,若不是年末宮宴這等重要場合,斷不會舉杯貪歡。

    陳鸞卻知他喜好美酒,只是酒量頗低,且對酒頗為挑剔,若不是心情極好,不會在人前飲酒。

    她在年前,曾費盡心思命人買了一壇梅子酒送他當做新年禮。

    她對他,曾經(jīng)真真切切用情至深。

    紀煥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拂過檀色的小幾,神色晦暗復雜,他不好說,老皇帝病重,朝中諸事都暗中交付在他手上,就連歷代帝王直系暗衛(wèi),都交了一半在他手上。

    紀蕭已被架空,有名無實的皇太子,根本蹦q不了多久,就會被淹沒在這殘酷的朝堂之中,被時光淹沒,后世所見,也只會是史書上寥寥幾筆。

    可真正令他身心舒暢的,不過是小姑娘那日在府中,極低又極細的一聲嫁他。

    “原還不錯,這會倒沒那等興致了?!蹦腥藙γ夹悄浚曇舻统?,如美酒一般醇厚撩人。

    陳鸞跟在他屁股后頭那么多年,相處也自然些,她尋了長凳坐下,好看的杏眸里映著男人的身影,滿滿當當?shù)脑僖矓D不下別的東西。

    “誰又惹著殿下了?”她拿回之前被紀煥握著拭過眼淚的帕子,手心穩(wěn)顫,不動聲色地問。

    簾子升起小半面,陳鸞的眼前映入千舟齊行,而與此同時,他們所在的畫舫也開始順水而下。

    這樣的場景盛大恢宏,每個人的臉上都爬滿了汗水與歡笑,在陽光下熠熠璀璨,她想起深冬的寒宮里,自己如一條瀕死的魚,渴望著陽光與甘霖,可一樣都得不到,只能跌坐在塵埃里。

    她神情驀的有些恍惚,卻在人聲最旺時,被男人傾身捂了眼睛。

    溫熱的鼻息拂在如凝脂的脖頸上,陳鸞下意識地偏頭,卻聽耳邊一聲極低的輕笑,酥麻在骨子與血液里亂竄。

    她瞧不見男人陰鷙的神色,只能聽到他噙著笑的聲音,說著心底的不虞,“瞧見你與他站在一處,我心中不甚舒坦?!?/br>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