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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昱不愧為“生科交際花”,他全程引導著話題的走向,從彼此正在發(fā)愁的課題聊到以前遇到過的糗事,完全不會冷場。林昱刻意只提及學校里的事情,即使有人談及生活中的瑣碎,他也會立馬接住話頭,繼而引向其他方向。這些方向,楚九歌都插不上話。他孤零零地被排除在外,每一口冰淇淋都好像吃進了心里,覺得骨頭里都結(jié)了冰渣。他悶聲不語地低頭吃飯,有些食之無味。他看起來就像一株蹲在墻角等待發(fā)霉的灰蘑菇。“是的,”紀肇淵看著博士A,左手卻隨意地按在蘑菇九的后腦勺上,“結(jié)腸癌從中期向晚期發(fā)展時會出現(xiàn)DCC基因的雙拷貝丟失,但這時的腺癌依然是良性的?!?/br>楚九歌的頭都快被紀肇淵按進碗里,然而紀肇淵卻還在和別人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楚九歌甩了甩頭,紀肇淵用了更大的勁兒按著他,然后扭過頭貼在他耳邊說:“喂豬呢?”“豬有點餓?!背鸥柰崎_他的手,又往嘴里扒拉了兩口飯。他突然鬧起來的小脾氣讓紀肇淵覺得新奇。紀肇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手直接伸下去貼在楚九歌微微鼓起的腹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動作的曖昧,就已經(jīng)先笑了出來:“吃不下就不吃了?!?/br>楚九歌覺得自己一瞬間失聰了,紀肇淵的聲音變得很遠很遠。他像一只炸了毛的貓,死死盯著剛才被紀肇淵觸摸過的位置,雙腿都不自覺并了起來。他又看了看自己安靜的襠部,緩緩地呼了口氣。他們這隱秘的互動都在桌下進行,博士A、B、C還在高談闊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里發(fā)生了什么。除了林昱。林昱抿了抿嘴,移開目光。他笑著叫了博士A的名字:“我記得你本科畢業(yè)設(shè)計的導師是萊特教授,對嗎?”博士A正聊得起勁,被他這么一打斷,愣了幾秒才說:“是啊。”林昱又轉(zhuǎn)向博士B和博士C:“你們知道這家伙有多沒出息嗎?我們做畢業(yè)設(shè)計那年,實驗室出了意外,臨近結(jié)題的時候培養(yǎng)室被水淹了,這家伙就直接坐在門口大哭。最后我們幫他趕完了一半的論文,他才沒被掛掉?!?/br>博士B和博士C是本科并不是伯克利的,聽到這段有意思的舊事,他們也樂得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你又不是不知道萊特教授出了名的恐怖!”博士A悻悻,“我當時看到養(yǎng)了大半年的細菌小老婆們唧唧歪歪地漂在水里,別說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說著還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順了順氣。“Weller的也被淹了,他也是萊特教授帶的啊?!绷株藕吡艘宦?,“為什么人家還能拿到優(yōu)秀?”博士A攤攤手:“我和Weller能比嗎?!Weller進校的時候可就是新生代表啊,所有老師的心肝寶貝??!”林昱換了個姿勢,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按捺住心里的激動,按部就班地將話轉(zhuǎn)到他想要的地方:“Weller畢業(yè)的時候也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啊?!?/br>博士A一拍桌子,慷慨激昂地慫恿著博士B和博士C:“你們想知道Weller在畢業(yè)典禮的時候是怎么說的嗎?簡直酷斃了!”博士B和博士C好奇地湊上來:“怎么說的?怎么說的?”楚九歌也豎起了耳朵,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關(guān)于紀肇淵的事情,想要了解那些沒有他的日子里,小一號的紀肇淵是如何意氣風發(fā)的模樣。但同時他看著林昱和博士A、B、C其樂融融的互動,又有些低落,覺得自己像是最后才從網(wǎng)絡(luò)上得知偶像要結(jié)婚的迷弟,少男心碎的粘都粘不起來。林昱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他輕描淡寫地瞟了楚九歌一眼,然后站起來把手臂搭在紀肇淵肩上:“我當時熬夜幫他寫了好幾天的演講稿啊,最后直接被他對折插在話筒旁邊。他就說了十五個字,然后頭也不回地下臺了,院長在底下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br>博士B和博士C更好奇了,他們不住地問:“Weller到底是怎么說的?!”楚九歌看著被大家團團圍住的紀肇淵,心里非常不爽。他心一橫,咬牙擠開博士B和博士C,然后推開林昱的胳膊,硬生生把一米九的自己變成紀肇淵身上的橙子味掛件。紀肇淵被他的體重帶的微微有些駝背,差一點摔倒。紀肇淵抬手扶住他的后背,有些無奈地問他:“想聽?”迷弟小九仰著臉,清澈干凈的眼睛里接連不斷地滾過套著粉色桃心的彈幕。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紀肇淵放開他,像做無實物表演一樣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垂布和流蘇。楚九歌覺得自己好像跨過這些年的光陰,被帶回了人聲鼎沸的禮堂,底下黑壓壓一片,坐著興奮的畢業(yè)生和有些疲憊的院領(lǐng)導,臺上站著他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紀先生。紀肇淵深深鞠了一躬,云淡風輕地帶過所有成果被毀后咬牙重頭來過的辛酸,驕傲到了極點。然后他抬起頭,目光涼薄下來,緩緩開口:“一路走來,并無伙伴。謝謝自己,辛苦了?!?/br>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編不出來A、B、C君的名字了,望天。第17章017楚九歌眼睛里崇敬的光一直到進了房間都沒有褪去。他像一只小狗,癡漢地圍著紀肇淵轉(zhuǎn)圈圈。紀肇淵無奈,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br>楚九歌聽話坐好,然后手里拿著紙筆,仰著臉問他:“我能問個問題嗎?”楚九歌裝乖巧的時候像極了等待午后甜點的小朋友,紀肇淵拿他完全沒有辦法。紀肇淵點頭,大方地施舍他一個提問的機會:“問吧。”楚九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紀肇淵的眼睛:“你當時哭了嗎?”紀肇淵不解,皺眉看他。楚九歌拽著椅子急切地往前湊了湊:“就是你快畢業(yè)的那會兒,所有的東西都被毀了之后,你哭了嗎?”紀肇淵搖搖頭:“沒有?!?/br>“也是,這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背鸥璧拖骂^,語氣里帶著很勉強的活潑,“你這種天才肯定不會有這種煩惱啦,什么東西都是一學就會的?!?/br>“不像我……”他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想到和紀肇淵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自己,挫敗感鋪天蓋地向他襲來。紀肇淵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搬了張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楚九歌感覺到了紀肇淵的靠近,但他沒抬頭,手里握著筆在紙上不斷地畫出雜亂的曲線,一如他現(xiàn)在的心情。“喂?!奔o肇淵碰了碰他的肩膀。楚九歌繼續(xù)亂畫,沒有理他。紀肇淵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