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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筷子就說開了。老大媽聽著彭友新的話,一邊不住點頭一邊琢磨開了,那邵少師這么厲害,他剛才可還說河下村不安全來著,這么一想,她心里一抖。要不,和老神仙說說?這邊邵云去一行人回到樂家,等他們收拾好東西,上了車,樂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連忙從身上取下鑰匙遞給邵云去。“行了,回吧?!?/br>等到車子呼嘯而去,邵云去回到房間里,取出他背包里隨身攜帶的朱砂和黃紙,開始畫起符來。日上三竿之時,他停下筆,一陣敲門聲響起。正如同他說預料的那樣,大門之外站著的正是老大媽。她沖著院子里看了看:“樂楊他們已經(jīng)回去了?!?/br>“嗯?!鄙墼迫c了點頭,“小奶奶有什么話不妨直說。”她看著眼前噙著嘴角,周身氣質(zhì)的少年,心里的底氣不知道怎么的又多了幾分,她正色說道:“邵少師是吧,我們村里的老神仙請你過去說說話。”作者有話要說: 衛(wèi)修洛:我還會再回來的。第57章老大媽引著邵云去往山上走去。邵云去隨口問道:“對了,那位彭先生,怎么樣了?”“彭先生吃完早飯已經(jīng)回去了,聽說是公司出了什么緊急的事需要他馬上回去處理?!崩洗髬屢贿吥ǖ纛~頭上的熱汗,一邊喘氣著說道。“嗯。”兩人沒再說話,一路上走走停停,穿過邵云去昨天抓竹鼠時見到過的墳地,再翻過一個山頭,便到了一處山谷。山谷正中央立著一座小院子,院子前開出了一大片菜地,用果樹圍著,看起來生機勃勃。老大媽推開木制的院門,“老神仙,我把邵少師請來了?!?/br>好一會兒,里面?zhèn)鱽眍澪∥〉囊宦暎骸昂谩?/br>沒多久,小平房里走出一個拄著拐杖,穿著玄色道袍,黑色布鞋的老道姑,她頭上光禿禿的起著一層又一層褶子,背幾乎彎成了九十度。她艱難的抬頭看了看邵云去兩人:“進來吧。”邵云去沖著她拱手作揖,然后抬腳往里走去。等他走近了,老道姑嗒嗒的拄著拐杖,慢吞吞的轉(zhuǎn)過身體,引著兩人往里走去。逆著光踏進正堂,入眼的是供臺上數(shù)以百計的瓷偶娃娃和一個碩大的香爐,邵云去腳步一滯。老道姑指著供臺下的桌子和竹席:“坐?!?/br>老大媽當即熟練的脫了鞋,盤腿坐了過去。邵云去跟著做了,然后就看見老道姑把拐杖放到墻角,慢吞吞的轉(zhuǎn)過身,進了隔壁的屋子,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過后,她端著一個茶托走了出來。“請——”她倒好一杯茶遞給邵云去。邵云去立直身體,雙手接了,輕輕一抿,茶香四溢,入口回甘,“好茶?!?/br>老道姑滿是皺紋的臉頓時笑開了花,她頗為得意的說道:“那是當然,我這茶葉,可是從后山懸崖上四百年的野生老茶樹上面采下來的。午夜時分,露水最重,采下來的嫩芽質(zhì)量最佳,連夜炒制,不能見著太陽光。每年能得上四兩半斤的,已經(jīng)是豐產(chǎn)了?!?/br>“原來如此?!鄙墼迫ジ?。老道姑搖了搖頭:“只可惜,人老了,身子骨也垮了。若是放在十幾年前,懸崖峭壁我也是能直上直下的,現(xiàn)在不行了,走路就跟個蝸牛似的,好在還有他們幫忙——”說著,她抬手指了指供臺上成排的瓷偶。“嘻嘻——”聽見老道姑的話,空氣中依稀聽見一陣小孩嬉笑的聲音。老大媽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每回在老神仙這兒聽見這樣的聲音,她都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起雞皮疙瘩。“否則,貧道現(xiàn)在可喝不到這樣的好茶了?!崩系拦脟@聲說道。邵云去笑了笑:“聽道長的話,倒像是禮省那邊的口音,怎么現(xiàn)在竟定居在河下村?”老道姑眼前一陣恍惚,茶杯中的水汽升騰而上,氤氳了她的視線。她像是見著老朋友一眼,肚子里似有千言萬語奔騰而出。“我老家在禮省橙市,我出生那年大清朝完了,家里祖祖輩輩都是泥腿子,父母養(yǎng)我到十五歲。那年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我家兄弟姐妹五個,還有一個嗷嗷待哺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弟,一家老小逃難到庚省,眼見著已經(jīng)斷糧好幾天。我生的端正,有幾分容貌,我爹娘便將我賣給了當時一個上校軍官做小妾,換了三十塊光洋?!?/br>“可是安穩(wěn)日子沒多久,軍官被屬下篡位,打死了,我和他妻妾都落到勝利者手里,從此幾經(jīng)輪轉(zhuǎn),顛沛半生?!彼狡降臄⑹?,倒不像是在說自己的故事。“等到華國成立,我被解救出來,又陰差陽錯的找到家人。他們極力勸我再找個男人,后半輩子也好有個依靠。我聽了,找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沒錢續(xù)娶的鰥夫,我以三十九歲高齡懷上了孩子,拼了半條命,總算平安無事的把孩子生了下來,卻沒想到那鰥夫一見生下來的是個女娃,一氣之下把孩子給摔死了。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cao起床頭上的剪刀就沖了上去……”“鰥夫沒死,我倆一起進了監(jiān)獄,他死刑,我三十年有期。我有幸在監(jiān)獄里拜了一位師傅,但只學了十年道法,他就病逝了。我從監(jiān)獄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十年代,我身無分文,一路乞討到河下村,多虧了陳家妹子當年的一碗紅薯粥救了我一條命,我索性便在河下村安定了下來,一住就是三十年?!?/br>這三言兩語的,她這大半輩子就過去了。老大媽張了張嘴,以往從沒聽說過老神仙還有這段過往。“貧道這兒還從來沒有來過同道中人,不免話多了些,邵少師勿怪?!崩系拦么等パ矍暗碾硽?,模糊的面容又變得真切起來,她捧著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無礙,前輩半生忐忑,如今與人為善,功德加身,當為我輩楷模。”邵云去悠悠說道。聽邵云去這么一說,老道姑臉上笑意更甚,若是一般的牛鼻子老道,絕不會認可她的所作所為。“我學道不算精,能讓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生子藥。”她站起身,從供臺下扒出來一個鐵皮盒子,推到邵云去身前。邵云去打開盒子,撲面而來的惡臭味,他稍微掩住口鼻,入眼是荔枝大小的黑色小藥丸,周身縈繞著一層厚厚的陰祟之氣,怕是用嬰兒的胎盤制成的。只聽老道姑幽幽說道:“這世道對女兒家總是不公平的,我當年拼死拼活把孩子生下來,就因為底下少了那么一根東西,竟被親父活生生的摔沒了一條性命。從此游離在三界之內(nèi),無家可歸,本身又無功德,陽壽不盡,不赴往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