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厚厚的金屬門向兩旁滑開，一名醫(yī)生走了出來，給桑國庭一個疲憊的微笑：“桑局，手術(shù)一切順利，放心吧，阿菡會好起來的?！?/br>
仿佛雨過天晴，金燦燦的陽光瞬間照亮了愁云慘霧的走廊，桑國庭、何芷舒、唐老太太，包括一旁的宗銘和李維斯都同時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第143章S6E3.痛悔悟

桑菡體內(nèi)取出了兩枚子彈,其中一枚從背部進入,擦傷肺部大血管造成氣血胸，要不是搶救及時當(dāng)場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打中右肩的那一枚還算幸運，沒有造成大的骨折,鑒于他十分年輕，醫(yī)生認為將來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術(shù)后桑菡被送進了ICU，醫(yī)生允許家屬進去做簡短的探視,唐老太太不能進去,隔著玻璃窗看了一會兒，對宗銘說：“宗警官,我兒子……唐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見他?！?/br>
由她出面說服兒子本來是宗銘最希望的結(jié)果，但唐老太太上午才經(jīng)歷了唐熠被劫的打擊,剛才又和桑國庭夫婦慟哭一場，他十分懷疑老人家還能不能承受和謀殺犯兒子的會面。

畢竟她已經(jīng)是快六十歲的人了，而唐輝又是一個極其執(zhí)拗的男人。

他不惜身入地獄血洗殺父之仇,不惜把自己變成超級腦控制弟弟的PTSD,他對家人的執(zhí)念完全超過法律，超過道德，甚至超過一切世俗的善惡。

作為母親，她能說服自己生理和心理同時趨于變態(tài)的兒子嗎？

“如果需要向上級申請，我可以等?！碧颇缚粗》績?nèi)毫無知覺、插著各種管子的桑菡,整個人似乎變得分外平靜，紅腫渾濁的眼睛里仿佛醞釀著某種海洋般深邃而堅定的東西。

“我只是擔(dān)心您的身體?！?/br>
“我沒事?！碧评咸珳睾偷匦α?，對他說，“俗話說‘老馬破車緩緩拉’，我這樣整天病歪歪的老人家，其實沒你想象得那么脆弱?！?/br>
宗銘考慮了一下，同意了，不過通知她的主治醫(yī)生隨時待命。

唐輝在宗銘和李維斯趕到西堰市的時候同時被轉(zhuǎn)移了過來，因為他可怕的超能力，暫時收押在武警醫(yī)院重癥傳染病隔離區(qū)，四周有著寬闊的緩沖地帶，外圍由武警專門把守。

不他們在地下的隔離病房里見到了唐輝。不過一夜工夫，他瘦得十分厲害，原本溫雅俊逸的面孔因此顯露出凌厲的輪廓，配合他超級腦爆發(fā)以后神經(jīng)質(zhì)的眼神，仿佛一個蒼白兇戾的殺人狂。

盡管他重傷在身，守衛(wèi)還是給他上了手銬。唐老太太的視線從那刺目的金屬圓環(huán)慢慢挪到兒子臉上，心痛、憐惜、失望、痛恨……無數(shù)種復(fù)雜的情緒浮現(xiàn)在蒼老疲憊的面容上。

“媽?！碧戚x原本麻木冷漠的神情在看到母親的那一刻立即變了。唐老太太離他隔著數(shù)米的距離，沉聲說：“他們抓走了小熠?！?/br>
“誰？警察？”唐輝剎那間目露兇光，掙扎著抬起身來，拽掉了靜脈滴注的針頭。

唐老太太搖了搖頭，說：“今天早上一伙人闖進家里把他抓走了，警方說是雇傭兵?！?/br>
唐輝猙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難以置信地道：“雇傭兵？”

唐老太太慢慢走到床前，問他：“你說，咱們家什么時候惹上了雇傭兵？指使他們的是誰？小熠為什么會被抓走？”

唐輝注視著母親的眼睛，眼神慢慢從吃驚、憤怒，轉(zhuǎn)為刻骨的恐懼，支撐身體的手臂無法抑制地發(fā)著抖。

“是誰？！”唐老太太忽然提高了聲音，“唐輝！你還想瞞我們到什么時候？你要讓你弟弟十七歲就跟你爸一樣被人害死嗎？”

唐輝胳膊一軟，猝然摔倒在床上，喃喃道：“不，他們不會害他，我……他們不能這么做……”

“啪！”一聲脆響，唐老太太狠狠一巴掌摑在他臉上，大聲道，“你已經(jīng)害死他了！唐輝！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爸爸一輩子清白做人、抱誠守真，你怎么能這樣喪心病狂、助紂為虐？你怎么有臉在他的墳上燒香？”

兩行清淚從她怒睜的雙眼滾落下來，她卻一眨不眨，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把你養(yǎng)成這個樣子，我死后怎么面對你爸，怎么告訴他他變成了一個殺人犯的父親？”

唐輝面如金紙，窒息似的大口喘息著，痛苦地挪開目光不敢和她對視，良久良久才低聲道：“我只是想保住這個家，保住爸爸留下的事業(yè)。清白做人又怎么樣，抱誠守真又怎么樣，到最后他還不是死在自己的‘好兄弟’手上，死無……全尸！”

淬了毒的仇恨從他的話里一點點滲出來：“他們在客廳里虐殺他，一刀、一刀，又一刀，當(dāng)時小熠就藏在保險柜的暗室里……媽，我對你隱瞞真相，想盡辦法洗掉小熠的記憶，我不愿意你們和我一樣背負沉重的仇恨！”

他狠狠抓著床欄，指甲刺破皮膚，鮮血一滴滴順著鐵欄掉下來：“你知道嗎？我強迫自己每一天都住在爸爸死去的房子里，站在他流盡鮮血、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地方，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忘記這刻骨的仇恨！”

唐老太太無法相信地長大了嘴巴，抓著胸口道：“你、你說什么？你爸爸……你爸爸不是心臟病發(fā)死的？”

“不是?！碧戚x咬著牙說，“是通查的人殺了他，鄭城明明知道那泰國佬要做什么，卻沒有阻止他，更沒有提醒爸爸！媽，你說人心有多壞？爸爸嘔心瀝血幫他把鄭氏轉(zhuǎn)上正行，多少次苦心勸他和通查這種人渣劃清界限，最后他們卻相親相愛，聯(lián)手殺了爸爸這個自詡正派的合伙人！”

他嘲諷地看著天花板，冷笑道：“他死的時候正義在哪兒？法律在哪兒？警察又在哪兒？”

“鄭城的死是你做的？”唐老太太顫聲問，“那個叫帕第的，通查的兒子，還有鄭天佑，都是你殺的？”

唐輝猙獰的臉上忽然現(xiàn)出微笑，道：“不，不是我，都是宮以晴干的，不對，她原本叫林顯貞，是通查在中國的情婦給他生的私生女?！彼K于將視線轉(zhuǎn)向母親，目光中帶著一絲扭曲的驕傲：“感謝他們教會我借刀殺人、兵不血刃，我其實什么都沒有做過，只不過把這些該下地獄的人送做一堆罷了，就算我光明正大地承認這件事，警察也不能把我送進監(jiān)獄。”

他開心地說：“您看，法律終于對我公平了一次?！?/br>
“那胡查理呢？齊冉呢？還有那個叫張斌的孩子呢？他比你弟弟還小一歲！”唐老天太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神經(jīng)質(zhì)的兒子，“他們的家人、朋友……還有那些被他們殺死的，無辜的人。他們就不需要公平嗎？他們算什么？你尋找‘公平’的墊腳石嗎？”

她深呼吸數(shù)次才控制自己沒有暈倒：“你就是這樣為你爸爸報仇的？你就是這樣保護這個家的？唐輝